冬天日短,韩光耀从李妃房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一天又是过大堂又是挨板子,折腾了一天韩光耀肚子饿的咕咕叫,正琢磨着去灶上看看有什么饭食。
冷不丁一声大人,从身后窜出个人来,把韩光耀吓了一跳。
回身一看,却是包大同厥着屁股候在过道里,不由怒道:“这都下衙了,你不在屋里歇着去,藏在这里干什么?”
包大同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大人刚受了刑就跑到这老妇屋里,这时间可不短呀。”
“我说咱教坊司的姑娘千娇百媚,大人你却都不染指,原来大人您是好这口,要不我招呼下去,以后再有犯官家眷咱们把标准放低点,招些岁数大的给您备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光耀气的脑门上青筋都爆起来了,一脚踢在包大同屁股上怒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少在这耽误老子饭时。”
拍马屁又没拍对方向,包大同委屈的说道:“大人,你整的那个什么洗浴中心如今已经竣工了,咱教坊司的姑娘唱歌跳舞在行,可是那推拿按摩的都不会呀。”
“眼瞅过完年咱们就要开业了,总不能闭着眼睛瞎按糊弄客人吧?”
韩光耀一拍脑门,还真把这茬忘了,却不能失了上官的威严,照屁股又是一脚道:“姑娘不会你贴个告示招会的来教教不就行了?这点小事也来找我,我要你这副使何用?”
…………
丑时本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辰,可是包拯却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隐约还伴着水声,怎么睡也睡不踏实。
终于被水声搞的尿急,却怎么也找不到茅厕,惊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就见韩光耀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在圆桌前笑眯眯的看着他,手里端着一杯茶水滋溜滋溜喝的正香。
到底是名垂千古的人物,自然有他的气派,包拯理都没理韩光耀,慢条斯理的出去解了内急,这才踱着方步回来坐到桌前。
“你这么晚过来该不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韩光耀拿空杯给包拯满上,笑道:“不过是挨几板子而已,不值一提,下官还没那么短见。”
“那你深更半夜所来为何?”
韩光耀嘿嘿一笑说道:“不知日间大人说的不畏强权执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质疑本府?”
“不敢,只是下官想要确定一下而已。”
包拯冷哼道:“本府向来不打妄语,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真的。”
韩光耀闻言心头大定,强忍着笑意,阴阴的抽了抽嘴角,从怀里把李妃的大金丸子摸了出来放到桌上道:“不知大人可识得此物?”
包拯也是赵祯的宠臣,皇宫自然没少进过,太后的金丸也见过不下数次,拿起略一打量,顿时大惊失色,厉声喝道:“这东西你打哪来的?”
韩光耀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自然是从一个李姓妇人手里得来的。”
包拯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妇人在哪里,你带本府去见她。”
“大人稍安勿躁,想要见她你先听下官给你讲个故事……”
许久过后,茶壶的茶已经平淡如水,包拯拍案而起厉声道:“这不可能,李妃娘娘早就死了,那妇人定是从哪里得了这金丸冒充的。”
韩光耀冷笑道:“如今在世的老臣可不少,见过李妃娘娘不知凡几,真的假的一看便知,谁也冒充不了,大人该不会是不敢接这案子吧。”
包拯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可算明白韩光耀白日里当着那么多百姓夸赞他是怎么回事了。
“你算计我?”
“如果大人真的不畏强权执法如山,这只能算是投其所好怎么能说是算计?”
“可是这事涉及太后!”
韩光耀一脸坏笑:“大人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包拯被急得手足无措,连声道:“不行,绝对不行,此案时间久,涉案之人许多都已不在人世,远取证困难暂且不提。”
“就算最后出了结果,不管是太后还是李妃获胜,都会动摇国本,还是从长计议,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为好。”
韩光耀冷笑:“从长多久,计议多久,一年还是十年?李妃娘娘被太后害得夫离子散,险死还生,教坊司隐姓埋名二十年受了多少苦楚,放你身上你能两全其美吗?”
“不管怎么说,此事有伤国本,本府断然不会接理此案。”
这事太大了,一个弄不好丢官弃职都是轻的,一个不留神恐怕都得人头落地,包拯自然知晓其中厉害,死活不肯松口。
韩光耀捶胸顿足痛心道:“想不到所谓包青天也是这种沽名钓誉欺软怕硬之辈,亏下官还从小把你奉为榜样,终究是错付了,我明日定要通传全城百姓,让他们认清你的嘴脸,免得再有人被蒙蔽。”
从包拯能铡了他的亲侄儿,就能看出包拯有多重视名声,韩光耀这番激将彻底击中了包拯的软肋。
“韩光耀!本府这回可是被你坑惨了!”
包拯险些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这回是彻底被韩光耀给架上去了。
…………
官道的土路尘土飞扬,一个邋遢的老和尚骑着一头毛驴在前面狂奔,一个背着一方门板大包裹的小和尚在后面撒丫子猛追。
虽说负重巨大一路疾行,可是小和尚却丝毫不见气喘,还有闲心和老和尚聊天。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呀?”
“东京城!”
老和尚言简意赅。
“去东京城干嘛呀?”
小和尚似乎是个话痨,扯着嗓子又问道。
“逛青楼!”
“可是咱们出家人不能近女色,不许逛青楼呀。”
老和尚莫测高深的说道:“不近女色怎么知女色,不知女色如何戒女色,徒儿你着像了!”
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