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坐累了，不想参与他们无聊的话题，于是起身准备去阳台上吹吹风。
苏诉愈看大家结束了这个话题，但裴回桌上的东西一口没动，他起身也来到阳台上，将玻璃门一关一锁。
裴回听见了锁落下的声音，皱眉侧头看向苏诉愈：“有什么事？”
“你是裴回吧，我可以帮你。”
苏诉愈从兜里掏出两根烟，一根给了他。裴回没有拿，更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苏诉愈见他不领情只是笑笑。
“你弟弟啊，可有出息了。”苏诉愈点上烟，保持着伪装得很好的笑容。裴回如他所愿动摇了，瞪了他一眼：“和你没关系。”
“他在幻门做事啊，前不久做任务杀了两个叛徒，门主高兴，给了他一个高职，还送了他好多幻门独门秘法。这下……”苏诉愈吐出一口烟：“他日子好过啊，哈哈哈。”
裴回冷哼一声：“你要说什么。”
“咦，你好像日子很难过啊，我帮你，给你做手术和买药的钱，剩余一些给你弟弟当零花钱怎样啊？”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姓苏的。”
苏诉愈愣了一下：“哦？哎呀，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拉拢他真有那么难：“我只是下人罢了，有人要对抗少爷，在其位谋其职，我做的都是为了主子。”
裴回看了他一眼：“呵。”姓苏的张脸仿佛有千万无奈，让他一阵恶心。
“你不用为谁做事，我们合作，报酬就当是为了你和你弟弟，还有为了整个神国。”
“滚。”
“哈哈，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弟弟和那个姓叶的吧？”
裴回不耐烦地回过头，将台子上的那根烟狠狠捏在手里，直到揉碎成粉末和渣子：“我再说一次。滚出去。”
苏诉愈耸了耸肩，抽完那根烟离开了。
完全是他的意料之中，以裴回的性子，现在是不会轻易答应，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那时候可能就是裴回求着自己了。
苏诉愈和裴回前后脚的回到座位上，两人的神色自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自然而然地就加入他们的对话，苏诉愈侧眼看了一眼裴回，真心觉得他是影帝啊。
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钟，大家陆续回去了，只有酒量极差的周没一个人倒在地上睡去了。
叶无准懒得收拾烂摊子，给地上的人盖了一床被子便睡觉去了。
李晚来更是困得差点站着就睡着，叶无准把他拉上他的床榻才放心。拉着他的手臂时，发现手上竟然缠绕了一些纱布，可他从来没见过李晚来哪里受伤。
尤其是虎口处包裹得更厚实。叶无准记起来了，他不像是好斗的人，不可能一直受伤，但自从见他就日日包着那纱布。
怪事。
他见的怪事可不少了。
刚才聚会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阳台上的苏诉愈和裴回，看神情好像两人在吵架，从阳台上回来又装作没事。
叶无准想也想不明白，他关好灯，很快就睡着了。
由于睡得晚又喝多了些，叶无准起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今天是周日，不用起个大早去课上睡觉，他起床后惯例去喊了那天杀的李晚来起床。
李晚来被他摇醒，虽然起床站在一旁，却还是看起来脑子不太清醒。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晚来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穿黑色背心，身材壮硕的男子。叶无准用毛巾擦着刚洗的头，向门口走去：“谁啊？”
“我们。”
居山骨来了，他那高大的身形背后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孩儿，两人身上黑白相间的长袍醒目，李晚来瞬间无比清醒了，这是神书使来了。
叶无准将门完全拉开：“再伏老师，居山骨老师，哎呀请进。”
他这会儿一阵欣喜，这两人来还能说什么，肯定是要家里送家具，来问候来了。
“你做到了约定的事，按照承诺，我会送你一套家具，包括沙发茶几电视柜还有会客桌。”再伏双手插兜，依旧是先前那副阴郁的样子。
太好了，叶无准心里窃喜。
居山骨和再伏没有要走进宿舍的意思：“按照承诺，批准你的退学申请。你可以走了，时间你自己决定，东西你自己搬，有需要叫我们。”
叶无准想起一些事情，他点头：“我知道了。但在我走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再伏和居山骨两人默认他说下去：“沙雨同学是因为我死去的，举办她的葬礼我会出一些钱，尽我所能帮她走完这程……我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来。”
“当然。”两人答应了。
这是叶无准心里永远无法忘却的事情，他希望在自己离开学院之前，能把亏欠沙雨的补偿了。
送走了两人，李晚来正色看着他：“你想退学吗。”“我不属于这里。”
“这重要吗？”
叶无准摇摇头：“我之前只是一个送外卖的，误打误撞进了学校而已，我没有学习神力的天赋，把我这个名额留给其他有资质的人吧，我还是回归到以前的生活好。”
李晚来没有在意他走后门这件事：“人和人的选择各不相同，你觉得以前的生活好还是现在的生活好呢。”
“说实话，我也分辨不清。”
叶无准对于先前这么肯定的事情现在却犹豫起来了，李晚来看懂了些什么：“遵从你自己的内心吧。你真心觉得不喜欢现在的日子，那就回去。”
“谢谢。”叶无准对他由衷微笑了。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会安慰人。
十月二十日。
秋风吹落了红叶，缓缓地踩在他的头上。沙雨的骨灰按照她日记本里所愿的那样撒在家中庭院里的杨树下。
在这个小小的木盒子里仅仅装着一些遗物，是沙雨的父母亲手放进去的，包括那本染了些血迹的学生证。
叶无准邀请的人都到场了，除此之外，没受邀请的方娴娴也到了。她在场上哭得格外伤心，多次晕倒在场上，被叶无准扶起。
熬过整个葬礼结束，叶无准迟迟没有退场，很快场上只剩几个人了，他也只是怔怔地望着沙雨的遗照。
我害死的她，她本是无辜人……
方娴娴坐在阴凉处，她起身走向这边：“叶无准，这不是你的错。”
叶无准发红的眼睛看向她：“我呆在学校里，就会有无辜的人被我连累。”方娴娴这才好了一会儿，又开始哭泣，腿脚一软倒向了叶无准。
叶无准躬身把她扶起来，方娴娴转眼就紧紧抓住他的手：“我没事……”
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叶无准把她的手移开：“我让那边的阿姨送你回学校吧。”才移开一瞬，方娴娴又抓住了他的手：“叶无准……”
被缠上了。
叶无准把她拖向不远处：“方同学，你身体不舒服我让人快送你回去吧……别拽我…呃…拉也不行……！”
他侧头寻了一圈人，没有找到阿姨，仅仅只有一个穿深绿色斗篷的人站在远处。他身上堆了多少红叶，呆呆站着也看不清脸。
是谁！
叶无准顾不上方娴娴了，他双手一用力将她甩在自己的背上，托住她的两腿，利落地背到自己身上，就向远处奔去。
“陈恤！”
穿深绿色斗篷的人将连帽放下来，露出那看起来有些愁怨的脸。
叶无准放下方娴娴，上前就将陈恤的双手制住了：“你想跑到哪儿去？”
“葬礼是我自己来参加的，我想逃的话就不会来了。”
“沙雨，是不是你杀的？！”
陈恤柔和而忧伤的神情看着真无辜，同时也果断回答：“不是我。”
叶无准看着他的脸，心里没有一丝信任：“回学校说清楚，和我回学校！”粗暴地扯着陈恤的双手，另一只手把他的整个斗篷掀了扯去，露出他那染血得看着可怕的绿色运动外套。
这根本不对劲，叶无准松开制他的手，发现自己手掌心里居然沾了一些鲜血。
“不用绑我，我原本也是要回学校的。”
叶无准盯着手上的血愣住了，陈恤捡起地上深绿色斗篷抖了抖上面的红枫：“我还是穿上这个吧。我身上有伤，这样走在路上会吓到普通人。”
叶无准看着他的身影：“你……”
陈恤露出有些苦涩的笑：“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