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准失神地看着裴回，他费力地抬起那沾满鲜血的手，按在裴回的胸口上：“我错了……”
“叶无准……！坚持一下！”
裴回急得满头大汗，看见叶无准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感觉到心脏好像被重击了。强忍着痛苦，他终于奔到了医务室。
任何治疗神术都没用，简直太荒唐了。
裴回看着方老那焦急的施救，正对着他的墙上挂着一副钟，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根本无法止血，反而越来越严重，到达一个触目惊心的出血量。
叶无准因失血而无比苍白的脸看起来如此可怕，一个生命即将要在他面前消逝了。
“不会……不会……”裴回转身，大口地喘着气，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就如同有人绞住了他的脖子一般。
“让开。”
门口出现了一个老头，裴回看见他的脸的瞬间感觉到窒息减轻了。
裴回看到老头，僵硬的腿迈了两步，一个趔趄倒在了摔上：“王……院长，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啊！”
老头背着手走近：“裴回，当心你自己。方月，那些治疗必须在把箭拔出来后才能起效。”
方老点点头，卷了卷袖子，握住贯穿叶无准身体的箭。从手心流淌出水一般温暖的液体，很快将他的伤口包裹住，轻柔地迅速拔出，那粘连着一大块血肉的箭被他放在一旁的无菌盘中。
拔出的箭的叶无准的躯体，剩下一个无比渗人的黑洞。
方老那有力的大手开始启用高级治疗神术，也终于伤口逐渐好转起来。
“需要一个小时，你们出去吧。”方老取了一块白布盖在叶无准的伤口上。
裴回强撑着身体和王老头一块儿走出了医务室。
“把药吃了吧。”老头背过身不去看他。
裴回从怀里取出药瓶，直接倒入嘴里嚼碎咽了下去，等待许久才缓过来：“我没事……”
老头转过身：“看起来可不太妙啊，不像是剩余十年的样子。”
裴回重新恢复了他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先前是剩十年。医生告诉过我，频繁用这个药的话会加重病情，或许，活不了十年了。”
“学院能帮你的，会尽量。”
“不用。”裴回侧头透过玻璃窗小心地察看里面叶无准的情况：“我得的是绝症。吃药手术治不好。”
老头眯着眼看他那张冷脸，缓缓说：“后生，你天赋很高，是我们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的全部，都给了我弟弟，我不能为了自己牺牲他。”
王老头沉默了。
老头看着裴回的模样，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奇妙的气息，生命和神力蓬勃的气息，同时缠绕着躯体那病症衰弱的气息，它们居然互相交杂在一起。
“唉……”老头叹了口气。
正好合时宜的，老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那翻盖的老年机接了电话。
很快挂了电话，老头的脸色明显变得极其难看，和刚才的从容平淡不同，好像即将就要去赴死一样。
“后生，我还有事。”
裴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老头匆忙的样子绝对是紧急事态。
没时间磨蹭了，穿着他的老年足某健跑出了五米每秒的速度。
抵达学院的花园中，五位穿着黑白相间长袍的老头已经站在那里了，那里分别是五个院的院长。
“王院长，我们必须启动紧急防御了。”
最坏的结果！
老头一路奔来还没顺过气，他静静思索了一阵：“校长那边回话了吗？”
“还没。但事态紧急，必须启动了！”其中一位院长情绪有些激动。
老头闭上眼感知了一阵甲门的情况，那燃烧的大门已经得到了救援：“我不明白，诡门的人已经走了。”
“诡门原本就是来要人的，但同样来要人的还有圣道。”
“哼！”王老头重重哼一声，有些愤怒：“关他们什么事！一群求道的疯子而已，既不信神又不拜神，来神学院干什么！”
“正因为他们疯。看中陈恤，说他适宜修道而不能修神力，要我们赶紧交人，现在怕是正背着炸药来呢。”
老头的态度一转刚才，他斩钉截铁地说：“立刻启动紧急防御，必须把那群疯子挡在外面，谁知道他们疯狂到什么地步！”
这是最差的结果，万不得已的措施。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区区的陈恤竟然有这么大本事，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王院长，当然，还有一个坏消息。”
“说吧。”王老头背过手等待着。他可不相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糟糕的。
“在甲门被杀的那个学生，我们已经调查过信息了，他正是见过神的那一千名学生中的一人，虽然心脏被箭洞穿，但他脑内的记忆完好地被取走了。”
老头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嗡”的一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人接下来说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了。
完了，拼死拼活阻止的事情发生了。
诡门掌握住神的信息，接下来神链就会受影响，整个世界的神力将会受到影响。难保诡门不会直接将神链斩断，断了哪条神链，人类就会永远失去那位神。
在甲门面前的那一场并不是白闹的，那是彻头彻尾计划好的。
连同杀哪个学生，人什么时机出现，什么时机消失都恰到好处，整个学院的部署难免有疏漏，更何况诡门的那两个人选择了学院外出人最多，守备最薄弱的时刻。
王老头的怒气一阵一阵爆发。自己那时候只忙着部署院外和陈恤的事情，加上叶无准危在旦夕，根本顾不得别的。
叶无准是溯神大人吩咐过的，他要是死了，谁知道下场会如何。
退学了又如何，他叶无准依旧是叶无准。
王老头干脆利落地挥了挥衣袖：“所有人起阵！我去塔里！”
……
瞎子和冬不过坐在街边的摊摊上，各自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冬不过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电动自行车和身穿黄色外卖服的人，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叶无准不会死吧？”
“他死了无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瞎子又点了一笼灌汤包，将一次性筷子轻轻拆开：“如果我们再晚走一步，圣道的人就要来了。”
冬不过将筷子插进灌汤包里整个拎起：“圣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瞎子想了一阵：“这个世界是被神统治的，神当然存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我一样能够使用神力，普通人具有的神力很弱，而且无法使用。”
“那和圣道有什么关系？”
“所谓圣道，信仰的是圣，而不是神。”
冬不过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觉得很新鲜：“那……他们信的这个圣很强吗？”
瞎子用筷子指了指马路上送外卖的小哥：“圣道所信仰的圣并不真实客观存在，可以说，他们都是一群无法使用神力的普通人。不过，可怕的点就在于为了维护圣道，他们是一群可以动用各种武器的疯子。”
冬不过放下筷子：“什么意思？”
似乎是被冬不过的懵懂逗笑了，瞎子的脸上露出愉悦感：“哈哈哈，他们正背着炸药和毒气弹准备去威胁庭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