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长久的沉默中,一匹驽马打了个响鼻晃荡着发出声响。
摇铃刺耳悠长的声音刺激着众人的神经,生怕黑暗中发出箭矢。
直到荒芜黑暗中的回音落下,想象中的突袭也没有到来,范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其他人更加不堪,冷汗顺着鬓角打湿了前胸的衣襟。
“我是谁?这种蠢话是怎么问的出口的。”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道黑影冲出来,范行等一众镖师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掀翻在地。
好在身上没有致命伤,来人腰间的宝剑并未出鞘,以剑做棍,一招把众人打了个人仰马翻。
刘季望躲在破屋内没有出声,来人是个一流高手,这种情况先苟一下。
“还真是镖局,也不找个好一点的镖局,这种货色可很难攒够功劳。”
来人也不急着灭口,自顾自地说着话。
刘季望估摸了一下和对方的距离,一招剑气离体刺向来人腰部。
“谁在暗箭伤人。”
剑气落到身上瞬间炸裂开来,柏千浪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松懈,身上的内力一直护着周身。
柏千浪并不期待对方的回答,一个起落藏到了树林的阴影下,无人看到的背后鲜血横流,挡住了也不是没有代价。
窝着身子心里暗骂,“踏马的,这是哪里来的强龙,怎么偏叫我遇到了。让我知道是谁有你好果子吃。”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离开。
“哪里的同仁报个名号,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刘季望没有什么江湖名号,不回答又显得本地的高手没有礼貌,
“好说好说,白马银枪,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柏千浪在脑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从三十年前到现在,江湖上叫白马银枪的有十几个,没一个对得上号的,听声音还是个年轻人,那更不对了。
“白马银枪,果然好功夫,竟能用剑气和我的金刚不坏打个平手,佩服佩服。”柏千浪只求对方信个一二分,竭力维持着气息稳定,自己哪里会什么金刚不坏,会的话今日也不会受此重伤。
刘季望目力惊人,之前学过的功法洞微极目早已炉火纯青,柏千浪的真实身体情况尽收眼底,可在自己看来这些人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况且对方伤而不杀,自己也没下死手。
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出面了,万一对方有什么奇功伤到自己。
“门口拴马桩左边第三棵树上的朋友,在下只是路过此地,看你无端伤人忍不住出手阻止,我们既无冤仇,不如就此离去,莫要再起争端。”
刘季望使了个心眼,既然他说没受伤,那自己权当真话,只要对方忌惮自己的武功,最好的选择就是各走一边。
柏千浪吃了个哑巴亏,这个台阶捏着鼻子认了,“少侠是个信人,我柏千浪也是个大丈夫,既如此,我们有缘再见。”
说归说,柏千浪却一动不动,随手扔了一把石子,伪造出有人离开的假象,身为老江湖,更是身在尔虞我诈的魔教,怎么会相信敌人的话。
院子里躺着的一大群镖师们目力有限,以为危机已经度过,范行挣扎着站起身来,喘了口粗气,心想,虽不知对方为何没有下死手,性命无忧,受的伤却不轻。
看了一眼其他他人的情况,有不少都晕了过去,看情况这趟镖要按时抵达压力很大。
看着一地的狼藉,范行安慰自己,虽然都受了伤但都没残,货物也都在,想到货物一拍脑袋,“不对,还有个人镖呢。”
这趟人镖应该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这么高的武功怎么可能不认识路,这是专门来除魔卫道的,顺手救了自己一伙人。
以后一定要在江湖上传扬刘大侠的美名,至于这趟镖,要尽最大努力保证舒适,一切以刘季望的想法为主。
“刘少侠,他好像已经走了。”
刘季望没有现身仍在破屋内不出来,淡淡的回了一句,“他没走。”
“哦。”
范行很干脆的原地躺下,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数星星。
这一幕让暗处的二人有些侧目,这么直接吗,长见识了不愧是老江湖。
柏千浪不知对方如何能识破自己的伎俩,再僵持下去毫无意义,对刘季望说道,
“阁下好眼力,想必用不了多久阁下就能名震江湖了,倒是让柏某抢先试了阁下的高招。”
一半是无奈一半是信服,这个年纪这种武功,是哪家的弟子,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露。
此次中原一行,把一流以上的高手名字画像都记在心里,可没有任何一个附和,能以剑气数丈外伤人,只能是几家剑派。
柏千浪迅速回忆了一遍几家一流剑派,“东海剑阁,天山剑派,南海点苍派,中原名剑山庄,这四家都有类似手段,可年轻一辈都没有这等功力。”
心里暗暗记下这茬,待日后知道你是谁,等着我来复仇吧。
不甘的看了一眼,转身朝山坳间飞跃而去。
刘季望对着柏千浪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柱香,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这才从破房内出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众人,无奈的说道,
“都起来吧,早走远了。”
范行第一个站起身来,朝刘季望抱拳作揖,“多谢刘大侠,这趟镖送完一定设宴,希望您不要嫌弃。”
刘季望摆了摆手,“都好说,先看看受伤的兄弟们吧。”
范行点头,焦急的跑到老伙计们身边,“老魁,二牛,大彪,还成吗,都能起来不。”
“还可以,先看小崽子们,我们没什么事。”
几人多少有些内力,关键时刻护住自身,只需要一些时间自己就能爬起来,至于本身武功低微的,只怕接下来的几日都得躺着。
范行费力地把受伤重的几人扶到干净的卧具上躺下,又是烧水又是造饭,忙前忙后到了后半夜。
刘季望堆起一把篝火,坐在边上拨弄着火苗,今晚的事情多少有些蹊跷。
走镖的路线或许容易猜到,这么精准的截杀,只有守株待兔这一个可能,从双方的对话来看,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一个人来截杀,就不是为财来的。
一个个想法从脑海中出现又否掉,难猜,难猜就不猜了。
范行安顿好大小事宜,走到篝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去原州的时间要晚几天了。”
说完有些不安的看向对面,生怕刘季望说要现在离开,毕竟危险只是暂时离开。再说有这么一位高手在,安全感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