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丫头片子不用再读书吗？怎么？这是打算瞒着我送去？”隔着大街，爷爷骂开了。
父亲没有反驳，而是拉着路溪，带着她的行李越过爷爷就走。
爷爷拉住父亲的手，将他手上的东西抢了过去，十分蛮横的说：“不许去。女娃娃书读多了就是给别人养的。你浪费那钱干嘛？”
父亲想挣扎，又怕伤到爷爷，只好小幅度的挣扎。
爷爷仗着父亲不敢动他，蛮横的抢过路溪装着被子的袋子丢向路边，“不许去。今天你们俩要是去，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路溪从路边上捡起装着被子的袋子，说道：“我爸养着我，宠着我，都没有说什么，爷爷凭什么说我是不值钱的小丫头片子？爷爷是不打算认自己妈妈了，选择了石头？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你这么不尊老的吗？老二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好女儿？顶撞长辈，不务正业。”
“正好她年龄也到了，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拿笔嫁妆给你儿子将来娶媳妇。”
父亲都什么还来不及说，爷爷就帮路溪的路定下来了。
路溪盯着爷爷，笑了：“看样子爷爷没少从姑奶奶她们手上抠钱啊！不然怎么会把话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老二，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你这是想让你女儿气死我吗？”
被路溪说得，爷爷把火气撒父亲身上。
这时听到动静的大伯小叔和几个姑姑都出来了。
“咋了？发生了啥事？”
距离并不远，刚刚大家在屋里都听到了，出来这会儿却故意问。
爷爷见到大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老二想送他大女儿噗读书。读书多费钱啊，他本来就困难了，再送，更困难了。这丫头片子一点都不懂理解老二的辛苦付出。”
众人看着路溪，眼神不善。
大伯母直接开口：“真是白眼狼。白养那么大了。一点都不懂体谅自个父母。真是……二弟你到底咋想的？大姐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直接给她找个婆家不就好了。我这儿……”
“闭嘴。”母亲听到这边乱糟糟的，出来了。
仔细一看，不就是不想让她闺女去读书嘛。
母亲一下子就炸了。
她隐忍多年，被压榨多年，这一刻决定不忍了。
“我们愿意供我闺女上学碍着大家什么事了？花你们家钱了还是吃你们家米了？一个个的在这里瞎逼逼，这么瞧不起女的，你们自己不是女的？你们这些男的不是从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有本事钻回去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啊！我们家闺女就是要读书，谁今天敢拦着，我砍死他。”
老实木讷的父亲拦住母亲，“孩子他娘别做傻事。我们……”
“你闭嘴。”母亲忽然吼了父亲一声，“你也窝囊。这么些年了，这些人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你父母亲就算了，就当孝敬钱。你大哥明知道你养一家子生活拮据，借的钱一拖再拖。你弟弟呢，这么多年借的钱还你了没有？你妹妹她们更过分，跟你借钱的时候左一个二哥右一个二嫂，钱拿到手，老二直接叫出口。生活真的拮据了，问他们，还当自己是祖宗。”
“现在连你女儿的未来都想断送，你还在这里低头不发话。女儿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心疼。你今天要是不带她去报名，那这日子也别过了。我过够了。”
“二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养这么一堆孩子，费钱费力，长大了谁知道讨不讨好。你看看我二哥，那么多年为了那几个孩子，背都驼了。”
母亲冷冷一笑，“你们要真心疼你们二个，也不会故意借钱不还。现在来充当大好人。我就没有见过比你们脸皮厚的一家子。”
“孩子他爸，你怎么个想法？要是不愿意让大姑娘读书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带孩子们回娘家找我哥我弟他们，往后不相往来。”
母亲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
父亲没有说话，而是牵着路溪，拎着装着她装有被子的袋子越过大家走。
爷爷要抓住父亲，被父亲躲过。他拉着路溪越走越快，直到走到车站，上了车，大家才追不上。
母亲看着父女二人消失，笑了。
爷爷瞪着她，“你们就作吧。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爷爷始终认为闺女是为别家养的。
母亲呵呵一笑，“那就不劳烦孩儿他爷担心了。我家大姐儿就是嫁人了也还是我家闺女。不会像别人家一样，嫁出去了还回来霍霍自家哥哥。”
话中的意有所指让几个姑姐觉得很没面子。
想反驳，但母亲已经匆匆回家。他们的所有不甘心最后化成一句：“反正累死累活的又不是我们，往后别找我们借钱。”
母亲听了，冷笑不已：“记住这话，往后别自己打脸。我们家因为养了太多了的孩子没钱再借给你们。”
姑姐们：“……”
去学校报名的路上，父亲都很沉默。
路溪不善言辞，也跟着沉默着。
到了学校，父女俩报了名，交了学费，又去找宿舍。
找到宿舍，里面都来了学生还有家长。
大家各自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开始铺床。
一间宿舍有四张床，其他两张下铺有同学占了，剩下两张上铺。木讷的父亲问路溪：“大姐儿你想睡哪张？”
路溪随意指了一张上铺，“那张。”
父亲将她的被子放上去，又替她铺好床。
路溪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不善言辞，但爱他们姐弟妹几个的心是浓厚的。
床铺好了，父亲说：“你还缺洗脸巾和刷牙杯，牙膏牙刷，学校对面有家超市，我去给你买来。你好好休息。”
路溪摇摇手上的袋子，说道：“爸，洗脸巾，漱口杯牙刷我都从家里带来了。”
父亲摇头，“不行。新学期，怎么也要买新的。爸去给你买。”
路溪见他固执，手挽上他的手臂，笑到：“我跟爸你一起去。”
父亲乐呵呵的摸摸后脑勺，父女俩一起出门。
帮路溪把一切都弄好，父亲要趁着公交车下班前回家，不然没有车回家了。
送走父亲，路溪回到宿舍，最后一名同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