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富没接季落的手机，看了两眼就移开视线，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小刘让你来的？”
“嗯，我拖他帮我这个忙。”
蔡富笑了声，没再多问。
“我这儿你也看见了，就这么巴掌大点儿地方，不比以前瞎混的时候，每天能看见的东西有限。”
人家心里要是有鬼，就会躲起来见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在学校门口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就怕他们胆子大，觉得灯下瞎。”
季落是突然想到这个的。
关鸣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在知道关盛有人盯上，还想无声无息的废了他的腿的时候，不会什么都不做。
他能提前试探，让上一任教练露了马脚，那么关盛身边的人就不可能没有查过。
既然是没有反常的行为，那就只能是两个可能了。
一呢，不是他们做的，所以他们行为都是正常的。
二呢，他们做了，但是他们没有私下联系，全部都是在大众眼皮子底下交流。
除非刻意的盯着某个人，不然谁会在公众场合里，那么多个人的情况下，特别的关注谁的一举一动？
也正因此，才更难搞了。
而篮球场的训练，他们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场馆里。
前天里面空调坏了，太闷所以他们才挪了地儿出来打球。
也是因为这样，关盛才对铁网那边冒出的铁丝不熟悉，着了道。
“你给我看的这几个人，他们都会来门口拿外卖。”
季落心思一动，“外卖？”
“他们都会拿吗？”
“嗯，隔三差五的，总会来吧。”
拿外卖不是个稀奇事，也很难追溯到每一天。
所幸关盛也跟以前的季落一样，有个臭毛病，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所以外卖一点点好多，基本上都是他付钱。
有时候烦了，就把手机给别人，要他们自己点，但为了不麻烦，通常都是一两家下单，拿的时候拿很多份。
篮球场的空调坏了，也是一个线索，这里关鸣应该去查了，季落不用管。
她跟蔡富再确认了些细节，就转头准备去医院找关盛。
结果被体校的几个女孩子拦住了。
“哟，这不是季落吗？”
“你现在这身打扮，跟以前可完全不一样了，我看好几眼，都不敢确认是你呢。”
梁雨。
体校校花，也很能打。
她跟季落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季落是冷白皮，气质冷淡。
她是小麦肤色，性格火热。
脾气不算好，胜在人光明磊落，干不出背后算计人的事。
跟季落起过不少冲突，几次打下来，两人私交竟然还不错。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梁雨摆摆手，让跟着她的几个女孩儿散了。
她耸耸肩，“我昨天去医院了，他们没让我进去。”
“我现在要去医院，你跟我一起？”
梁雨一脸牙疼的表情，但也同意了。
“走吧。”
她喜欢关盛，但毕业后的一次告白又被拒绝，就听家里话出国了。
后来的季落也没听说过她在外面的消息，是关盛出事的时候，梁雨回来了。
她性子直，关盛又脾气暴躁，分明是关心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有指责的意思。
两人多年未见，寒暄都没一句，就吵了个天昏地暗。
当时季落还很担心，从中劝架都拦不住，他们隔着门还能吵，拉走一个，还能打电话吵。
但或许这就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和没用心喜欢一个人的区别吧。
那场架吵得凶，关鸣都被惊动了，知道的人都心里发怵。
可是事后医生说关盛状态要好了不少。
他原本就是藏不住事儿的人，腿废了对他打击很大，很多情绪压在心里说不出来。
身边的都是他在意的人，也没谁去刺激他，在这种小心翼翼的对待下，他的情绪只会越来越压抑。
利不利于恢复另说，对他心理状态总归是不好的。
所有人都想着照顾关盛的心情，不敢跟他直言直语。
只有梁雨不管那件事做了会不会把关盛推到更远的地方，选择用那种方式让他发泄怨气。
可惜的是，后来梁雨又出国了。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心里发毛。”
梁雨斜眼看季落，拿了手机出来叫车。
两人路边站着，梁雨问她：“你是不是觉得他受伤这事儿很蹊跷？”
“嗯，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我也是，头发都要秃了。”
梁雨还扯了扯头发，给季落讲，“你说这体校里，竟然还有心眼儿这么多的人，合理吗？他不好好学数理化，跑这儿来？”
“可能来之前，不知道会遇见这种事情呢？”
“也对。”
季落现在没有明确确定的事情，什么都无法告诉梁雨。
梁雨心大，也想理解这点，没有追着季落问现在有没有什么消息。
出租车到，两人一起上去。
梁雨跟她问了些关盛在医院的情况，季落一一答了。
“第一天的时候脾气很大，我过去那会儿，他病房里都没地儿落脚，能砸的都砸了。”
“后面缓过劲儿了，成天躺着打游戏，也躺不住，骂骂咧咧。”
梁雨哈哈哈大笑。“是他了，没错。”
她又问：“听说你要参加艺考了？”
“嗯，已经报了班，学美术。”
季落看向她，“你呢？”
“我？”梁雨目光奇怪，“我当然是顺其自然啊。”
能去哪儿去哪儿，混不下去就找个活儿干。
这一年的梁雨，还没有动过要出国的念头。
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所改变。
“你打游戏不是也挺好的，没有跟关盛组队吗？”
梁雨摇头，“上上个月吧，一起打游戏，他放着我半血的我不扶，跑去跟于瀚一起清场，我觉得他是个憨批，语音骂了他好久，然后就被他拉黑了。”
季落：“……”
他们这种相处方式，季落有时候会觉得羡慕，但大部分时间都理解不来。
“你知道他会把你拉黑的……”
“那又怎样？我总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就要忍着他，我喜欢他我乐意，又不是专程来受气的。”
“再说了，我都喜欢他了，他不给回应就算了，看我要死都不救，我还不能骂他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