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石子多，草地上也有碎石，是他们这里的地质特点。
季落站在大石头边上，看着沈乐平注意不让他翻身。
沈珩在细致的清理尖锐的小石子，用树枝划出了一大片空地，然后从手来回摸了几遍，就算搞定了。
“这小子，困成这样还要出来玩。”
“爱热闹嘛。”
沈珩只是笑笑。
季落性格远她表面看上去好得多，她给人的印象总是有着很强的距离感，看起来是那种冷漠无情、耐心不足，又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实际上跟她认识久以后，总能发现她内心的柔软面。
会有许许多多在外面看来很惊讶的事情，可季落又不是故意做给谁看，她就是这么一个人罢了。
沈乐平被沈珩抱下去的时候，皱眉动了动，抬起手用手臂遮住了天光。
河岸边的树没那么多，这边是因为有山在，才有一片阴凉地，动起来时，阳光透过缝隙，穿过薄薄的眼皮，让他觉得晃眼。
是真的睡熟了，沈珩动作也快，沈乐平没醒，到了地上竟然也不嫌弃石头硌得慌，依然睡得香。
季落挑选好了地方，也跟着坐下，把平板拿了出来。
她的马尾长长了些，头发又密又多，发辫看起来粗粗一条，发质又细软，被风吹得轻轻起伏。
额前坠着的几缕发丝被她随手挽到耳后，发顶二笔阳光晕出一层泛黄的色调。
她把平板跟笔拿出来，手机还捏着手机，这边信号不太行，用普通功能还是没问题的。
她随手拍了几张照片，换角度的时候沈珩入境了。
屏幕上的少年背光而立，面部显黑，五官幽深。
他的眼睛在看季落。
季落下意识的按下了拍摄键，留下了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
照片里，沈珩因为被季落撞见，神色有那么一瞬的慌张。
他俩谁也没说这个，气氛悄悄然变了调。
“你今天是要刷题吗？要不要练一下英语？”
“我都行，你画画吗？”
沈珩学习认真，除却每天早上的晨读以外，他发给刘漾的英语日记也越来越长。
最初的时候是几段英语发过去，后来慢慢延长。
跟刘漾熟悉了以后，他也不会仅限于跟刘漾单方面沟通聊天，刘漾也会说一些日常小事，像朋友一样交谈。
这个时期里，沈珩进步是最大的。
他现在口语交流不是问题了，需要纠正的是口癖还有发音依然不那么纯正。
口语到底不够书面化，第二阶段稳定后，就有意识的写英语日记和作文。
除开书本上的阅读理解，他也会自己找翻译稿子，自己翻译一次，再看译文，看看别人怎么翻译的。
时间到现在为止也就短短几个月，他进步的飞快的。
盛老师还说来年再招聘英语老师，得严格把关了。
目前再带他们的英语老师，除却发音不标准以外，教学态度和质量还是过关的，不好换。
沈珩把果汁拿出来，递给了季落。
这次带出来的是桃汁和橙汁，季落选了桃汁，她比较喜欢这种清淡的甜。
“我？画不画都行。”
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为了写生。
季落看着前面的山和水，突然问沈珩有没有什么梦想。
“不考虑现实的那种，有吗？”
沈珩弯了弯眼，“想有钱？大概就这吧。”
人的梦想有多方面构成因素，有的小孩子甚至因为现在不能实现吃糖自由，所以梦想快点长大，然后吃很多很多糖。
也有的孩子崇拜敬仰某个职业，所以想要成为那种人，医生、科学家。
沈珩的梦想更像是第一类，与吃糖的小孩类似。
他因为家庭物质条件差，所以想要变得有钱。
可是少年眼睛又那么明亮，满天日光都蕴含在里面一般，夏日暖阳炙热，但他和煦如春风。
“有钱就能做很多事情了，要从这里说的话，我应该是梦想做一个商人？”
“又不是很确定。”
沈珩偏过头，问季落，“你呢？因为喜欢画画还是单纯为了艺考？”
季落摇头又点头，“都有吧。”
“我喜欢设计，以后想当个设计师。”
人说到梦想的时候，真心喜欢还是假意逢迎，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季落像是会发光，沈珩眼眸闪了下。
“设计师也有很多分支，你具体的有想好吗？”
“走服装设计和珠宝设计，我个人兴趣点在这里，其他的东西，还要再看以后的发展了。”
沈珩望着前面的河流发了会儿呆，然后给季落讲，“我应该是会去学法律。”
这点季落毫不意外。
毕竟上辈子她跟沈珩正式产生交集，影响到人生和感情的时候，沈珩已经是个大律师了。
“为什么会想做律师？我以为你会更想做一个商人。”
沈珩理科好，未来大可以去学数学系，别的不说，以后在金融上也能小有成就，再怎么也比做律师赚钱，也少了许多辛苦。
沈珩挠挠头，一时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很多人都不懂法的，他们知法犯法，用道德当法，用自己的道德束缚其他人，他们愚昧无知吗？我觉得他们死心眼儿的时候特别聪明。”
季落若有所思。
这应该是沈珩人生里某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想到沈珩意外去世的父亲，也想到他那个不顾家里老人孩子卷钱逃走的妈妈。
或者还有很多别的不公。
季落也见过黑暗，生活困苦的地方压迫多，压迫多了，就会觉得黑暗。
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人的心灵也会变得扭曲。
她给沈珩讲：“我想考到B市，等年末年初的时候统考校考结束出分，我自己再估算一下。”
过了今年，就可以专心抓文化课成绩了。
沈珩唇角弯了弯，“我也去B市。”
他的成绩只要稳住现在的水平，未来一年不懈怠消极，高考正常发挥，高校是能看他意向挑选的。
现在要做的是多做努力，把基础再打得扎实一点。
这样才能面对未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意外。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