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汤都弄完，洗锅以后又再次把米都放进锅里，堆在中间像个小山包，边缘加一圈儿水，量少，然后盖上盖子，就能用灶里的余火慢慢把米饭蒸熟，也在底部烤出锅巴。
季落烧火的时候，围观完全程。
“你应该挺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
沈珩在洗碗筷，都是从碗柜里拿出来的干净的，但现在也用开水烫一回。
“嗯，小时候就开始做了。”
他爸是常年在外面务工的，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
他们家早些时候，地也不少，家里劳动力一个老人一个女人，他又小，帮不上大忙，就只能在爷爷跟妈妈出去干活的时候，把家里收拾收拾，让他们回来的时候能上一口热饭。
沈珩打小就聪明，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特别能难得住他的事情。
有些大人还没有教他的东西，他自己多看看，多琢磨，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多做几次，就熟能生巧了。
季落跟着他身后把饭菜都端上桌，里面老人又在咳嗽。
“你先过去看看爷爷吧，这边我来弄。”
端个菜而已，也没别的了。
沈珩爷爷咳嗽是老毛病，缓缓就好。
晚上的时候人有点清醒了，这点看眼神，听他说话的长短语气，很容易辨认。
他问沈珩：“你同学来了吗？”
沈珩扶他下床，“来了，晚饭做好了，过会儿饭蒸熟了，就开始吃。”
这样子的话，老人就不想出去了。
沈珩一眼看穿他心思，“她中午都见过你了，你又不是没说过话。”
沈珩在镇上读过书，也去市里读高中。
他不会主动邀请人到家里来，一呢不方便，二呢，这里确实没什么玩的地方。
最重要的就是第三点了，人跟人之间相差太远了，总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在镇上读书的时候，沈珩还有两个朋友，平时相处都挺好的，沈珩的家庭他们也有了解。
似乎这个年龄段，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直到中考以后，那两人怎么都要留他在镇上住两天，所以回家的时候，也经不住人缠着说要过来，就带他们来这边也玩了一天。
但是那一天，不算愉快。
好几年的感情，不至于当场甩脸色，表示不开心，但那种情绪是藏不住的。
过了那次，他们之间联系也淡了。
除却这个原因以外，也有读书的学校不在一起了。
明高这边沈珩又有了几个相处不错的同学，班上一些人都挺好的，其他班级也有些人因为学习上的问题逐渐熟悉，关系亲近了起来。
程亮从高一的时候就总是叫他去家里玩，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程亮爸妈看见他也会热情的邀请。
这些沈珩都没有再考虑过，他总觉得这是双向行为，要礼尚往来的。
但是季落这边……沈珩有些分不清自己心里有没有私心。
他最近是不怎么对劲，会有些莫名陌生的情绪，他分辨不出来来源，也琢磨不透理由，甚至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是抓不住的。
可能是因为老师找他说起早恋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没有感觉，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真心实意的被惊到了。
过了那以后，再有异样感，都没有再往喜欢上想。
毕竟这个答案，是被他自己划掉的。
老人拗不过沈珩，被他扶着从房里出来了。
现在是夏天，饭菜不会很快凉，放桌上还冒着热气。
客厅里有驱虫过，挂了草药包，这会儿季落坐这里，苍蝇蚊子一个没瞧见，算是清净。
中午才过招呼，现在看见老人，季落又站起来，客气喊了声：“爷爷好。”
沈珩爷爷站起来以后，个子更显高了，但是身材过分干瘦，腰背佝偻。
他现在能说些话了，话题跟王春兰挺像，一上来就说谢谢季落，回头又是关心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总的来说，话题定在两人共同认识的沈珩身上，又不会过分逾越到私人的事情，会再聊些学校里别的事儿，不会冒犯到季落。
“听说明年你们学校课程进度就更忙了。”
高三的时候也有假期，假期不会再每周给，放的是月假。
“再忙也就忙过今年了。”
沈珩进厨房，把米饭盛出来。
“锅巴粥在煮了，等会儿可以加一碗。”
季落跟沈爷爷的饭都是半碗，照顾到他们食量，不够可以加，多的不好意思倒，还不错。
客厅里只有一个灯泡悬在顶上亮着，橘黄的暖色散开，让这间房子里覆满烟火气。
季落其实还是没放开，至少在跟人聊天的时候，她是那种戳一下动一下，找话题偏被动无趣的类型。
如果要反思，那就是她太久没跟长辈、大人好好说话聊过天，根本不知道常见的话题内容有哪些。
这跟与杨诚相处不一样，杨诚是看着她长大的，算她半个亲爸。
相处时的自然熟稔没办法作假，有了这层熟悉亲近感，说什么都不会尴尬。
所以季落出来前，想着她在外面那么几年，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在这里，没起到大作用。
或许也是这种表现，让她显得有些被动，所以在沈珩爷爷以及王春兰他们眼里，留下了一个老实、乖巧、有点内敛的印象。
她的样貌过于冷艳，素颜模样不化妆，也是具有攻击性的美感。
初次接触她的人，都会觉得她不好接近不好相处。
得到这个评价，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
季落不好意思的时候不上脸，客厅的灯光又不不如白炽灯明亮，很好的掩饰了住了表情。
吃过饭，也加了一碗锅巴粥。
沈珩手艺挺不错的，菜和汤的味道都算下饭。
吃完时，季落感觉自己肚皮都鼓了起来。
他们这里的人休息早，六点左右就开始吃饭，七八点就洗漱准备睡觉，看看电视，约莫九点，就都睡了。
季落到了这边，暂时跟着他们的时间走。
也是不好晚上留在沈珩这边的原因，饭后稍微坐了会儿当时消食，等沈珩洗了碗，他们就一起往王春兰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