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虽然面露疲惫,但举止从容,他微微一笑,接过侍者递来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才回道:“天恒倒是极为了解我,不过按流程来总要先寒暄几句再谈正文得,不若我们先寒暄几句?”
静静的看着中年男人放下杯子来看着他微笑,唐天恒倏然一笑,他悠悠的拿起茶杯吹了几口说道:“冯叔说笑了,商人谈事总要开门见山才有意义些。”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说道:“就这么不愿意喝冯叔多聊几句吗?”
唐天恒低头看着茶杯神色不明,杯中的水倒映出一双泛着寒意的眸子,他的嘴角也垂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冷。
但过了一会儿他嘴角带笑的抬头了:“说事把冯叔。”他丝毫没有接过中年男人的话茬,不想和对面男人聊天的心思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冯叔也不恼,看起来有着极好的耐心,他仍然保持着笑容,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模样真是越来越像你爸了。”
唐天恒眼睛微微眯起来,看起来有些不爽,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仍然没有接过冯叔的话茬,猜测道:“让我猜猜,和阿姨有关的事情?”
见对方确实根本不想和自己聊天,冯叔终于不再说题外话而是摇摇头:“不,和冯庆有关,我来是想劝说你一件事轻,别再找冯庆了。”
这一家人真是出奇的像,在这件事情上执着的要死。唐天恒内心骂着,一只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他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笑着道:“冯叔这是什么意思,您的儿子可能会陷入极大的危险,说不找就不找了?”
冯叔终于不再笑了,他嘴角放下来,疲惫态再也掩饰不住,比刚刚还要重,看起来像是不眠不休了很久。
他单手捏了捏眉心到:“冯庆那孩子的心我相信你也明白,不找才是对他来说才是最希望的事情,他只会希望你更好,而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天恒打断了。
“你现在在以什么身份来劝说我不关,冯庆的爸爸,还是冯叔?”
唐天恒认真的看着他,眼中是隐忍的怒火。这对他来说区别很大,冯庆的爸爸对于冯庆来说是亲人,后者却是一个商人,唐天恒只有在聊生意的时候才会喊对方为冯叔,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表示疏远的称呼。
他已经这么喊对方好多年了,具体从哪一年开始他忘了,约莫是面前的男人开始不回家,任由冯庆一个人安慰面对她那发病的母亲的时候。
冯叔显然明白唐天恒在说什么,他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冯庆的爸爸,现在在我的眼里,你是我儿子的朋友。”
“这样啊……”唐天恒喃喃道,然后他两只手都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后仰,以一种极不尊重长辈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以一种极为不屑的态度说道:“叔叔,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出这样的话,阿姨犯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道冯庆一个人面对的时候,心里有多忐忑害怕吗,当他需要你这么一个爸爸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的语速不快,可谓是咬着字说的,态势摄人,压迫性极强。
冯叔被噎住,但他只是喝了一口水后解释道:“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去了也只是添乱而已,还不如去公司想想工作,你知道的,对于商人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话一出,立马就像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唐天恒,他眼中的怒火再也藏不住,燃烧着就像要把唐天恒整个人也烧起来一般。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笑着说道:“你是商人,但你也是个丈夫是个父亲,你老板的责任尽到了,那你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丈夫,你尽到你的责任了吗?商人讲利益,但也讲责任,当你作为一个商人的时候想到你对自己妻子和孩子的行为,你不感到愧疚吗?”
“一个人在社会上不可能只完成自己的一个角色,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担责任的老板,你对得起你自己在谈合同时说出来的责任两个字吗?”
冯叔被说的面色发白,竟然半天没有回一句话,他的头在唐天恒骂他的时候一点点低了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天恒整个人都透露着烦躁的气息,他看着面前安静如鸡的男人想发火担场合不允许,店内还有其他的人在就餐,这也是公共场合,所以他只能疯狂的喝水,一杯一辈的倒,等到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后他就直接开始吃了,一点都没有等面前那个长辈的意思。
过了好半响,面前那个男人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声叹息。
他抬起头,眼睛里是盛不住的悲伤:“你说得对天恒,是我没有尽到责任,我一直都钻在了一个死胡同里不愿意出来,何尝不是一种逃避,我一直都在以一个商人的角度评测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和每一段关系,但是却忽略了我不仅仅有这商人这个身份,我还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他顿了一会儿,唐天恒没有要回他的意思,他倒觉得意外,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持久战结果几句话就被他给说醒了,不过中年男人也没有要等唐天恒回他。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商人,说话一针见血,我本来相当坚定的观点一下子就被你说清楚了,也许我是时候不再把你看成小孩子了。”
唐天恒哼了一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您自己还不清楚我?”
闻言,冯叔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是啊,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孩,生意上的如意让我养尊处优的心境很难再往下俯视,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这点我应该早就明白了。”
唐天恒蹙眉,语气极差的回道:“你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冯叔笑了笑,倒了一杯茶说道:“以茶代酒,给你陪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