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我知道，所以当初在温泉山庄才帮陆承泽一把。”
简瑶一开口，嗓音涩然，“也对，我们高中一个学校的。”
而且，当初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还上了新闻。
是她有点应激了。
黑色的宾利在路边停下，简瑶疑惑抬头。
顾知衍侧头看着她，抬手将她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拨开，揉了揉她手心被掐出的伤痕。
“我的瑶瑶是英雄，我应该骄傲才对。”
“而且…”
他揉着简瑶手心的指尖用了几分力道，“你这样问，是不是有点太不信任我了？”
“嗯…？”
他语调轻松，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简瑶一瞬间泪流满面，抽噎出声，“我怕你多想，留下心结。”
刚才在福生福利院，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对。
顾知衍单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侧身过去，抬手帮她拭泪，“傻瓜，我没有多想，只是想多看看你幼时生活过的地方。”
好吧，他承认。
还有一丝对陆承泽的嫉妒。
凭什么当初救瑶瑶的不是他？
就因为他们还不认识吗！
顾知衍气的心口疼，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补偿，“其实，我还是有一点心结的。”
简瑶脊背一僵，紧张的抬眸看他。
顾知衍垂眸看着她水润的唇瓣，“如果瑶瑶晚上可以听我的话，我就会好受很多…”
简瑶原本揽在他腰间的手轻轻一拧，顾知衍眉心跳了跳。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做梦！”
明天还要去老宅呢！
大热天，她可不想裹的严严实实出去。
顾知衍脸一垮，“可是已经一周了啊！”
简瑶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的路况，“二十七年都忍了，一周算什么？”
顾知衍：……
那能一样吗？
能一样吗？
…
第二天上午，顾知衍把简瑶送到老宅后，又掉头去了公司。
老宅客厅里，顾家的几个女性长辈齐整整的坐着，顾奶奶和顾妈妈一左一右护在简瑶身侧，围着她看了又看。
顾奶奶：“瘦了，这次是真瘦了。”
顾妈妈把桌上提前备好的鸡汤端过来，放进她手里，“是瘦了，一大早特意熬的，油都撇了，先喝点。”
其他伯母婶娘翻看着手里的婚礼策划方案连连点头，“先吃点，先吃点。”
简瑶来之前其实已经吃过东西了，一点都不饿。
但有一种饿，是长辈觉得你饿。
顶着一群人炙热的目光，简瑶把汤喝了大半碗才放下，“妈，喝不了了。”
顾妈妈被她一声妈喊的心都酥了，“喝不了就不喝了。”
她摆摆手让人把桌子收拾好，婶娘们立刻拿着手里策划方案围上来。
“昨天刚送来的婚礼策划方案，快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我觉得这个好，这条路线景色最美。”
“你那个目的地太冷，穿婚纱不方便，我这个才好，气候温和，还有大片牧场，绿水青山，草天相接…”
“你懂什么，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中式了！”
“对，要赶快请人出图订制凤冠霞帔！”
…
一片争执声里，顾奶奶额角跳了跳，“又不是你们结婚，一个个的急什么？”
“让瑶瑶自己选。”
皇帝不急太监急！
几个婶娘互看一眼，轻声嘀咕，“那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嘛，环球旅行，多浪漫！”
顾奶奶一个眼神扫过去，几人一点也不怕，一脸笑嘻嘻，但还是停了争执。
老太太说的对，她们说的不算，要让瑶瑶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奶奶才拍了拍简瑶的手，把策划案都放到简瑶面前，“来，瑶瑶自己选，不用管她们。”
五份策划案，五家公司，但每一家都是京市顶级的婚礼策划公司。
简瑶视线从封面上一一扫过，沉吟两秒，弱弱的提议，“我们是不是应该等阿衍回来一起选？”
顾太太摆摆手，拿起其中一本放进她手里，“他的意见不重要，结婚是女孩子的大事儿，按你的喜好来。”
简瑶推脱不过，拿过来一一翻看。
策划案很详细。
前期准备，目的地，时间和路线规划，住宿，仪式，摄影，一应俱全。
她把五份都大概看了一下，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
地中海航线，也被人称为“古文明之旅”
最经典航线之一。
简瑶策划案一敲定，一群人立刻开始计划实行。
人多了热闹是热闹，但也有一点不好。
算日子，订礼单，各种事情不分大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
以至于，到了午饭时间，她们还没争出个所以然。
简瑶好不容易从人堆里爬出来，想去院子里舒口气，目光扫过茶室，忽然想起之前那个被顾知衍藏起来的相册。
她推开门进去，搬一个凳子放在博古架前，踮起脚尖摸索。
博古架很高，上方是个容易被人忽略的死角，应该是很久没人打扫过这里，所以相册还在，但也落了一层灰尘。
简瑶拿下相册，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吹了吹，才打开。
前面的，她都看过了，于是直接往后翻，翻到了之前被顾知衍按住的位置。
那是一张极老的相片，简瑶一眼就看出，至少二十七年了。
当然，不是因为相片保存的不好，氧化泛黄。
而是因为…
那是顾知衍的满月照…
幼崽时期的顾知衍脸型还不像现在这么轮廓分明，脸上肉嘟嘟的，但是眉眼和现在一模一样，并不难认出。
那时候的满月照刚刚兴起，和现在用各色毛巾裹的严严实实不同，一臂长的孩子趴在地毯上，身上连一根线都没有…
简瑶忽然就懂了当时顾知衍为什么死活都不让她看…
社死…
她正准备偷偷合上相册放回原处，假装自己从来过，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味道，就在身后，近在咫尺。
简瑶“砰”的一声合上相册，转身的时候手往后一背，干笑两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饿不饿？应该要开饭了吧？”
顾知衍侧头，目光绕过她直接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手上拿的什么？让我也看看呗？”
简瑶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碎发，“没，没什么，旁边书架上随手拿的书。”
她手上还带着灰尘，整理头发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蹭过脸颊的皮肤，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灰色的痕迹，像只小花猫。
顾知衍扯了扯唇，上前一步，顺手把她脸上的灰尘抹掉，单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将人从红木椅上抱下来，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她身后的相册。
简瑶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相册已经易主。
顾知衍单手抱着她，也不放下来，拿着相册的手轻轻晃了晃，“书？”
简瑶：……
好了，现在社死的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