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不以为意的道:“此茶滋味到底如何,玄矶道友何不亲自尝尝?”
玄矶摇了摇头:“本座却是不好此道,还是清虚宗主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说到享用两个字的时候,玄矶手中一振,茶盏之中的茶水已被他尽数泼在半空,更是顺手一挥,将这些茶水凝成了数十把透明的小剑,疾如电闪的向清虚刺了过去。
在堂前的时候,玄矶算是输了清虚半招,一直都是心有不甘。
不管怎么说,他玄矶也算是出身顶级道门的修士,怎可能斗不过这么个三流宗门的门主。尤其是刚才说了半天。
这清虚道人却一直都是推推搪搪的不肯给个痛快答复,玄矶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多吃些苦头。
这样接下来的沟通也会容易的多。虽然他觉得以自己这一次带过来的人手而论,便是来个霸王硬上弓也未尝不可。
可硬来的话总是难免损伤,最好还是让这些人自己乖乖答应并派,主动将太清尊者的衣钵奉上才好。
到了淬腑境的修士,举手投足间均有极大威力,飞花摘叶,一草一木皆可伤人。所以这些透明的小剑虽然只是茶水化成。
一柄柄晶莹剔透的样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可爱,可从它们锋利的剑锋上来看,没人会以为这些小剑便伤不得人。尤其是以其去势之疾,更是几乎让人难以反应。
且这数十把水剑也并非是都一个模样,这里面有大、有小、有疾、有缓、有的是径直攻向清虚身前,也有的却是拐了个弯。
往清虚的背后和头顶处攻去,甚至还有的水剑在飞行途中与其他水剑相撞,然后陡然重新变向,换做另一个不起眼的角度阴险的刺过来。
一旁的方壶见了,也禁不住心中赞叹。玄矶这个家伙虽然性子并不招人喜欢,又是生就一张阴损刻薄的嘴巴,可从这一势上看来,玉清门果然不愧是三大道门中对剑道钻研最精的。
锦鲤堂只不过是玉清门中七大堂里居末的一个,它的堂主在剑道上居然也能有此造诣,更不要提在他上面还有六位堂主和八位长老,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陶然却并未来得及退下,他所站的位置正被这些水剑完全笼罩在内。而出手的玄矶显然也并未顾忌到这样一个玄清低阶弟子的生死。
当陶然眼底里倒影中被那些晶莹剔透的小剑充满时,他只觉自己眼前一花,整个人倏然出现在知善堂的另一端。
陶然定了定神看过去,却是黑驴师叔及时出手将他从剑阵中搭救出来。
“咦!”始终不动声色的道如,终于也惊诧了。
他一直以为始终站在清虚身后的这个黑面汉子,不过是个随从之类的人物,却未想到此人的遁法之快竟然还要快过了从玄矶手中使出的道剑。
俗世里的武者中曾有一句话,叫做“天下的圣武只要速度够快,别人就破解不了”,这句话拿到修士身上也是同样适用。
试想一下,两个修士交手,一个人用出来的道法就算威力再大,却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踪迹,又有何用?
反过来亦然,就算你的防御再强悍,却总是避不开对方的出手,那么落败身亡,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了。
三清道门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可称得上是同源而生,不过近千年来,各宗所主修的功法还是各有侧重。譬如玉清,便是主修杀伐之道,门中弟子多是剑修。
尚清宗却一直都是自居正统,不肯求助外物,将各种五行道法的威力钻研到顶峰造极的程度。而道如所在的太清门,则是在各种遁法、阵丹符器这些方面的研究堪称大夏第一。
道如本人便是精于遁法的高手,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在天南这种小地方,居然有人的遁法还远胜于他。
至少道如可是没有把握以为自己的遁法,还要快过从玉清门人手中使出的道剑,想要做到这一点,除非是等他的修为能够再进一步,踏入入神境,达到以无厚入有间的地步,或可勉力做到。
不提方壶和道如两人或是赞叹或是惊诧,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清虚见玄矶出手攻来,丝毫不动神色,就连身子都没站起,堪称气定神闲之极。
只见他将长袖一挥,那些漫空飞来的水剑却像是遇到了一层无形的气墙阻碍,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中的行人一般动弹不得。
玄矶见状,口中轻诵道诀,手中掐着剑指,将数十柄小剑汇聚在了一起,成为一把长剑,奋然朝清虚的面前落下去。
而在这柄长剑面前,刚才还阻隔着水剑无法前行的那堵气墙,显然已经不够看了。
只听得“嗤”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划破了一样。那柄由茶水化作的长剑,径直往清虚的额前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陶然不禁失声惊呼。
清虚却不慌不忙将双袖齐挥,赫然在身前摆出一个阴阳鱼的模样,而两只袖口便是那对阴阳鱼的眼睛所在。
阴鱼内吸,阳鱼外吐,一内一外,一黑一白,两股属性不同的灵力在他掌中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气团.
迎上了那柄水剑,而知善堂中更是随之狂风大作,堂内诸物都隐隐有向着那黑色气团飞过去的架势。
就连远在另一端的陶然也觉得脚下浮动,只得牢牢抓住了三无师叔的手臂,这才勉强站立的住。
而距离相对较近的玄矶、方壶、道如几人,对此感受则是更加强烈,悬在清虚手中的那个气团,就像是一座无底的深渊,能够把人的精魂都吞噬进去一般。
玄矶这才脸上变色,难以置信的道:“难道竟是入神?林云误我!”
这一切说来麻烦,其实只不过是发生在弹指间的事情。
须臾间,清虚收回大袖,知善堂中重新风平浪静,玄矶先前发出的那柄水剑也一并消失无踪。清虚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