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壶自从上得山以来,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扮的红脸,可清虚也是褪了毛的狐狸,又怎么会看不出。
这些人本就是一路来的,若说里边真的有人会替玄清门着想,就连三岁的娃娃也不信。不过听一听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倒也无妨。
清虚笑了笑,先是冲着陶然道:“然儿,既是道长们看不上咱们的茶,你就先退下吧。”
陶然看了看师父,又偷偷瞥了一眼玄矶,垂首答应道:“是,师父。”
清虚这才转头向方壶道:“不知道友有何高见,贫道洗耳恭听。”
当陶然从玄矶面前绕过的时候,被他一直抱在怀里的来福却突然扭头冲着玄矶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个小垃圾。
玄矶不禁大怒,他今日诸事不顺,正憋了一肚子的火,眼下居然连个垃圾都敢小瞧于自己,不禁怒道:“好个垃圾,我治不了旁人,还收拾不了你?”反手一掌,便往来福的脑门上拍了过去,看他的去势,竟是分明将陶然也笼罩在内。
清虚脸色大变,他怎能想到这玄矶道人竟会无耻到这种程度,竟会突然对小辈出手。此刻在他和陶然之间,还隔着一个方壶,想要出手阻拦已是迟了。
玄矶的掌势落的极快,瞬间便已来到了陶然和来福的头顶,而陶然却只不过是个练体境,境界相差悬殊的他。
在淬腑境修士的面前,就连闪躲招架的余地都没有。正当他准备闭目受死的时候,却忽觉周身一轻,已是回到了清虚身前。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了,睁开眼笑道:“多谢三无师叔。”
张三帝仗剑将他护住,关切的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陶然眨了眨眼,又摸了一把惊魂未定的来福的小脑袋:“师兄,我没事。”
黑驴将陶然和来福放下地后,却先靠到清虚身前附耳低语了几句,随后才大咧咧的朝着玄矶说道:
“刚才我听有人口口声声在骂垃圾。我倒想问问,若是有人跟个垃圾过不去,此人岂不是连个垃圾都不如?”
黑驴就是灵兽化形,生平最恨的便是垃圾二字,所以嘴上是一点都不客气。
那边的玄矶是又羞又恼,忍不住便想要上前继续动手。
“够了。”一直都是一团和气的方壶也终于看不下去了:“玄矶道友,你也该闹够了吧。继续这么闹下去,还商量不商量正事了。”
玄矶却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好。方壶道友,本座就先给你这个面子,若是有人继续给脸不要脸,可莫要怪本座翻脸。”
方壶却不再理他,转身冲着清虚道:“还好令徒无恙,否则贫道这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清虚也不做声,只略略点了点头,刚才吕师弟所说的那事已是乱了他的方寸,只是强撑着罢了。
方壶轻咳了一声道:“贫道听说贵宗祖师当年也曾受教于上清道尊,并从道尊那里得到了一件至宝,不知可有此事?”
清虚既没点头承认,也没摇头否认,只是望着方壶不说话,看他还要说什么。
方壶笑道:“按说这件至宝在贵宗手里也留了几百年了,想来其中该得的好处,贵宗也早该得的差不多了。
如今尚清、玉清、太清三宗归一,正缺少这样一件有来历的宝物以壮声势。道兄既是不肯答应并宗归源,何不将此宝请出来,借与我等带回去充一下场面。
当然我们也不白借,道兄想要什么好处,或是有什么要求的话,只管开口。
我等一定这样的话,玄矶道兄那边也有了交代,而道兄这里也不必再为难。如此岂不两便,道兄以为如何啊?”
方壶口中说的虽然是借,可清虚却也不傻,知道这宝物借出去容易,想要再拿回来却是痴人说梦。
老道朗声一笑:“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因何不早些说?”
方壶一喜道:“道兄可是答应了?”
从黑驴那里听说师妹出事了的清虚,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虚与委蛇了,他将脸上的笑意一收,一字一顿道:“却。是。休。想。”
“清虚道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虚的突然翻脸,让方壶有些难以置信,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上山之前他就已经和玄矶商量好了,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若是能压服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宗门乖乖顺服同意并宗当然是再好不过。
倘若不能的话,也要让他们将上清道尊的遗宝主动献上。
他自觉这出戏一直都唱得不错,却未料到清虚直接将戏台子都掀了。
刚才黑驴回来的时候,已经大致将适才在天一阁那边所发生的事情转告了清虚。
其中也包括四师弟凌云空竟然出现在山上的消息,这倒是解了他心里这些人为何能凭空出现在山上的疑惑。
可眼下师妹清音昏迷未醒,天一阁那边只有师侄云华勉力支持着,而自己的那个竟然勾结外人的四师弟,又不见踪影,这让他委实放心不下。
因为担心师妹那边的情形,此刻的清虚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只想尽早打发走眼前的这些恶客,不想再与他们周旋。
他冷着脸道:“我玄清门虽然只是个小宗门,却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方壶道友,你若只是来敝门做客,贫道自然是欢迎之至,可若是来劝说贫道并宗,又或是与人合起伙来图谋我门中重宝,却是打错了算盘。”
“道兄,你这话却是从何说起……”被清虚直接将这张窗户纸戳破,饶是方壶向来以长袖善舞出名,一时也有些乱了方寸。
见清虚拒绝的如此干脆,说话时一直都是不阴不阳惹人生厌的玄矶倒也有几分佩服他的胆气:
“方壶道兄,我早就与你说过,早晚还是要做过一场,总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也不好好估量估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依本座的意思,谁不服就干脆教训到他服,也少费了许多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