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服些丹药?”黑驴是知道清虚手中很有些丹药的,其中不乏疗伤圣品。
清虚就着乔雪手里的水碗,勉强吞咽了几口温水之后,精神稍微振作了些。
“眼下还服不得。”他面容淡定的道:“人还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正所谓虚不受补,此刻用药不是时候,这黄泉离陨丹岂是那么容易吃的?
幸亏老道当年也还曾摸到过淬腑境大圆满的门槛,这才不过几日便能自己苏醒过来,若是换成了别人,难说不会筋脉寸断成为废人,便是轻者也要睡上个三年五载。
又或者是就此一觉不醒也不稀奇。此丹其实是一剂虎狼之药,不是逼不得已,贫道是绝不会用它的,”
黑驴忧虑的问道:“那么日后可有什么后患没有?”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弟子们都在眼前,清虚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
“掌门师兄。”清音带着云华等几名弟子匆匆来到静室,看到躺在云榻上动弹不得的老道,不禁面有愧意,欲言又止道:“师兄,我……”
“师妹来的正好,愚兄正要仰仗你那一手神针,这人真是不服老不成,我才躺了这几日便已感觉周身的骨头都发僵了。”老道没等清音说话,便先堵住了她的嘴。
“是,掌门师兄。”
当清音从袖内向外取针的时候,老道笑着往外撵人道:“好了,大家看也看过了。老道士一时片刻还死不了,让大家失望了不是?
人都说好人不长命,像老道这种人,至少还能再活个千八百年的,大家都出去吧,没得待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吕师弟,你先留下。”
老道说的诙谐,众弟子们哈哈一笑,便在向掌门行礼之后散去了。
众人离开以后,清虚却并未着急让清音用针,他先是沉默了良久,这才开口问道:“那个人可是四师弟?”
…………
凌霄领着数十名师弟凄凄惶惶的走在回玉清门的路上。
师父跟师叔均死于非命,且尸骨无存,而凌霄本人也为此丢了一条胳膊。他不知回门之后,该如何向宗主交代。
以往在修行界中,只要提起三大道门的名头,凭谁敢不敬上几分,别说是七大堂的堂主,便是如他这般的普通弟子,也要被人高看几眼,自觉也可算得上是有道高人了。
可谁能想到,只不过是一个从未听说过名头的三流宗门,里面居然卧虎藏龙,就连师父和师叔那种修为,在对方手下居然过不上一招。
而像他们这种小修士,更是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虽然最后对方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被网开一面放下山来,可一个个仍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剩下的玉清弟子中本就以凌霄的修为最高,他又为了大家失去了一条手臂,所以诸人都很信服他,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有些人是另有想法。
损失这么大,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不是吗?
“凌霄师兄,前面二里就是府城了,我们可要入城歇一歇?不过听说那边城里现在全是些俚人。”
凌霄刚要回答,背后车轮轧轧,有一辆黑油壁车从后面赶上来。
远远看过去,驾车的是个中年汉子,面孔中间却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颇为丑恶,不过看其身上气息也属平常,便也就没放在心上。
当这辆车从凌霄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车壁窗子上挂着的青帘被悄悄的掀开一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从车子里上下打量着这几十名道人。
那车子去得要比凌霄他们队伍快不少,不大工夫便已超过了他们的队伍。然而并未走出多远,车子便就停在了路边。
车厢后面的幔布掀开,里面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如花玉颜,笑盈盈朝着为首的凌霄问道:“这位道长,你们可是要去府城那边?
奴家亦是要往此处去。如今这地界上并不安生,奴家在这里唐突的问一句,待会可否与道长们结个伴,一同前行?”
那女子面目生的甚是白皙靓丽,言辞间也是落落大方,不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民家女子。
这倒并不奇怪,仅是她所乘的这辆黑油壁车,价值便已是不菲,看身上的衣着更是非富即贵。
凌霄不禁有些疑惑,既是这种身份,为何她只带了一名仆从孤身在外。并且听她的口音,也不太似大晋人士,凌霄不欲多事,便要摇头拒绝。
那女子却又说道:“这位道长,奴家看你们一行人数目不少,这个时辰便是到了府城,怕也很难找到合适地方住下。
小女子在府城那边的家宅倒是颇为广阔,正好可以为道长们安排歇息,也免得诸位餐风饮露,如此也算是两便,还请道长不要推托才好。”
话既说到这里,凌霄也有些犹豫。
从鹿台山上下来的这几日,大家确实是有些辛苦。
之前来的时候,一路上所有食宿之事都是由玄矶道人安排的,身为弟子只需遵奉师命即可。
而玄矶和玄石两人陨落之后,这些玉清弟子丝毫没有准备,就连随身的长剑也被扣在了玄清门里,饶是个个都有一身修为,奈何剑修离了剑,简直什么都不是。
就连赶路也只能凭这一双脚,实在辛苦。
而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地旷人稀,又被俚人折腾了许久,想要找个能吃口热饭的地方都难。堂堂玉清上宗的弟子,何尝吃过这种苦头。
队伍中凌霄的那些师弟们亦是心动,在一旁怂恿道:“凌霄师兄,反正这里离府城也没多远了,何不答应了她,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不是?”
凌霄思索了片刻后,也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接近府城之后,路上出现的俚人土兵们也逐渐多了起来。
只不过其中的大多数在窥见了悬在车前的龙须蕉叶子以后,也不来上前搅扰,倒是让凌霄他们省心不少。
偶有几个凑到车前想要探个究竟的,却也不知道那个车夫拿给他们看了什么,无不惊骇的在车前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