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帝冷笑道:“王胡子,你少拿曲家老太爷说事,莫非以为我不敢找老太爷对质么?”
王胡子一拍大腿,抱天叫屈道:“哎呀我的校尉大人,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我王胡子便是再怎么活够了,也不敢把屎盆子往老太爷身上扣啊。
有这么多弟兄们为证,你若是不信,尽管去问。我王胡子嘴里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要杀要刮都随你的便!”
见王胡子说的言之凿凿,张三帝已是信了八九分。他紧蹙着眉头问道:“曲家是用什么因由阻拦你们的,你把过程细细说来与我听听!”
王胡子这才深喘了一口气道:“前天自打你走了以后,我带着弟兄们……”
金城关的边军主要分为三个营头,而张三帝所在的南营则是以步卒为主的一个营头。
营里的马匹数量远远比不得狼骑那般一人双骑,甚至是三骑的情形,而且其中大半还都是些劣马。
因为上好的战马早已送到铁骑营去了,只有因为各种因由被淘汰下来的才会发在各个营头。
这一次的任务,张三帝已是将手头上所有能抽调到的马匹尽都调了出来。
从金城关到此地还不到四百里的距离,他本想着只是借助这些马匹代个步而已,也没打算骑着它们去打仗,所以马匹的优劣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这一路不住脚的跑下来,这些可怜的马儿还是有些吃不消。
因此进了商州地界之后,张三帝便打发王胡子带着队伍去曲家补充些给养再随后赶来,自己则是孤身继续上路。
王胡子寻到曲府门上的时候,本以为自己是打金城关那边来的,到了曲家怎么着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混顿吃喝歇上一歇再走,谁知竟然被闭门不纳。
王胡子虽是羞恼,却也不敢放肆,毕竟这可是曲将主的老家。他正打算灰溜溜的离开,去别处再想办法的时候,却被一伙从曲府中涌出来的私兵给团团围住堵住了去路。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生的白白净净娘里娘气的家伙,口口声声称他们是贼人,要将所有人缴械捆绑起来。仿佛拿他们不当官军而是山贼一样看待。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王胡子也不是没见过血的人。本就是些当兵吃粮的粗人,如何受得住这番折辱,一口气上来,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便要与那些人动起手来。
府里面却又出来一名老者劝阻,只说是自家少爷年轻气盛,话说的不够清楚。
商州附近近来有一伙贼人冒充官军打家劫舍,很是做了些大案子下来。所以他们也是不得不防。
王胡子听人家说了根由,倒也消了一半气去。怎么说也是曲将主的家,总要留几分面子。
他自叹了一声晦气,便要带人离开,结果那个娘娘腔却不依不饶的非要将他们留下来。那个老者却向王胡子要调兵的军令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大晋的规矩,凡是调动五十人以上军马者,没有调令文书俱以谋逆论处。更何况南营这一次还跨越了州界。
王胡子当下便傻了眼。
那东西不是没有,却被张三帝揣在怀里一并带走了,并没有留给他。王胡子拿出自己的身份腰牌,对方却又不肯认,可这一时三刻的的他却上哪去找其他的证明。
见王胡子既是拿不出,那老者却也就翻了脸。
曲府不愧是大晋有数的豪门,只一会工夫,墙头上便多出不下二百名弓手,而周围的私兵家丁也有数百人之多。
王胡子虽然不怎么惧怕这些没见过几次血的家伙,可莫名其妙的打这一场也太不值了些。况且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能不能听他的都还难说。
可要是束手就缚的话,也未免太丢脸了些。
于是他只是咬着牙与对方相峙,却并不敢真个动手。而曲府中人见他态度强硬,也不敢逼他过甚。
最后争执了半天之后,最后只能派人去商州府,请当地驻守的官军派人前来确认他们的身份。
这一去一回便用了将近一天时间,南营的弟兄们可谓是又饥又渴,心火难熬。
一直等到商州府那边来人确认过南营将士们的身份以后,众人才得以摆脱嫌疑。
对方又口中连称误会,甚至还主动要安排酒菜赔罪。只是王胡子心中焦急,并未留下,结果还是来的迟了。
听胡子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张三帝心中不禁犯了嘀咕。
曲家的这一番行事,乍一听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实则却极为反常。。
一来曲家虽是世代豪门,在西北的这几座州府中的政、军两界都有不小的势力,可他们并没有资格擅自拦路盘查,更不要说是一支足有两百人的官军。
正常来说,就像是曲府这样的人家,也都是尽量低调不招摇,免得遭人嫉恨,而强拦下近两百人的官军讨要调令文书这种事,也实在是太过强横了些。
二来就算是商州本地确有强人冒充官军,这两百人的军械盔甲也不是普通的强人能搞到手的东西。
倘若能有这份实力的话,那也就不能称其为强人,而是地道的反贼了。于情于理,这一点都是说不通的,除非是有人在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得说来,倒像是有人故意在阻挠王胡子他们尽早赶来。张三帝甚至怀疑便是王胡子这个蠢货不自己送上门去,也会被其他的因由拦下来。
张三帝沉思片刻后问道:“此事中曲府的那位大老爷可曾出过面?”
胡子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道那个说话娘娘腔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胡子仍是摇头道:“那些人都叫他少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个身份来历!
反正都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油头粉面的一身的脂粉味,跟人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把鼻孔对怼到天上去!也不怕灌一鼻子雨回去!”
张三帝能看得出王胡子被这家人给气的不轻,他笑了笑道:“那你怎么不干脆帮他削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