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吓了个半死的胡子竟是忘记了躲闪,只是傻愣愣的站着。
“闪开!”张三帝却已经合身扑到了胡子身前,一肩膀将他顶飞了出去,而那枚箭头也插入了张三帝的肩窝。张三帝咬着牙将手中剑往下刺去。
那老者却膝不弯,肘不动,骤然贴地平移出去了六七步后方才弹起身,惋惜的叹道:“本想抓一只狐狸,没想到却偏偏有一条蠢狗自己送上门来,可惜了这个机会!”
侥幸脱险的王胡子正是惊魂未定,他琢磨了一番老者话中的意思,勃然大怒道:“你这老匹夫,你才他娘的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原来那老者适才不过是装死而已,妄图骗张三帝靠前后暴起偷袭,结果却被王胡子给搅了好事。
而他就连自己的手下们居然也骗过了,此刻见老者仍是生龙活虎,那些黑衣人们也是精神一振,战局陡然又激烈了起来。
张三帝身上穿着甲,因此那枚箭头入体并不深。担心箭上有毒,他先将箭头从甲缝中抠下,看了看上面血液的颜色,又闻了闻箭头上面的气味,这才放心。
见到张三帝的举动,那老者朗声笑道:“放心,老夫为人光明磊落,从来不在兵刃上喂毒。”
惊魂未定的王胡子在一旁不忿的道:“你说你一个不敢露脸见人的刺客,却口口声声说为人光明磊落,真是笑话!”
老者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再不说话。
张三帝无心与对方攀谈,既是已经确认过箭上无毒,便又重新冲了上去。
这点小伤并不妨碍他的行动,这些年里他也曾受过几次伤,其中不乏有极重的伤势,但是都愈合的极快,甚至连药都不怎么需要用。
这也是他一直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入魔了的原因之一。
张三帝的那些南营的部下们伤亡逐渐多了起来。主要是因为天色已黑,那些一身黑衣的家伙在漆黑的树林中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意思,占了不少的便宜。
而且在林间这种复杂的地势上,也明显是轻装的黑衣人们更占优势。南营的战士们只得抱成一团,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林中的敌人,不时有人被对方偷袭得手,发出阵阵惨叫。
而李国锐虽然一身武艺,可他和他的短武器在这树林里同样施展不开。
当他接连杀掉几名刺客后,剩下的人也学精了,不再跟他当面硬杠,而是藏身在树后,不断的用箭矢袭扰,气得李国锐如同暴怒的狮虎一般,将身遭的树木都击断了数棵。
总得说来,刺客们占据了先手,又坐拥着地势之利,而使团这边人数却要比对方多不少,并在衣甲上略有优势,所以双方一时间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胜负的关键便在张三帝和那老者这里。
张三帝虽然在使团中说话没什么分量,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重要。毕竟那两百名南营将士都是他的属下,若是他有个闪失的话,别人想要指挥这群人也没那么容易。
而从刚才那些黑衣人的表现来看,张三帝面前的这名老者也明显便是对方的首领。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老者拿下,剩下的人也会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张三帝的攻势更急,噬魂剑如暴雨般挥下,那老者却只能用钩身的侧面去贴靠他的剑身,并不敢直接挥钩与剑刃相击,越发陷入了被动。
只是从他那悠长的气息判断,恐怕还能撑很久。这让张三帝不禁有些焦躁,他那双清亮的眼眸底部,已经泛起血丝,两眼逐渐发红,面上的表情也狰狞了起来。
其实那老者也是叫苦不迭,只不过是遮掩的比较好而已。久经战阵的他知道,此时的他万万不能现出颓势。
然而随着张三帝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已经很难用双钩牵引住对方手里的剑,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借助周围的树木规避一二。
对方手中的宝剑着实犀利,儿臂粗细的树枝一挥而过,合抱粗的树木也仅一个照面就断为两截。
而更令人恐怖的是,所有被伤到的树木,都很诡异的陡然干枯起来,树身上那些墨绿色的叶子也是瞬间变得干枯发黄,坠落如雨,就像是被那把剑吸走了所有的生机。
这分明是一把魔剑。
而这柄剑若是刺到自己身上……那画面老者不敢去想。
两人所过之处,枝叶横飞,没有人敢靠上前去。而因为曾经失手的缘故,也没有人敢继续用弓箭来射,只能干等着他们决出胜负,或者是生死。
那老者毕竟已不再年轻,久战力疲之下开始出现了破绽,可让他奇怪的是张三帝竟然就像没看见一样,仍是大开大阖的出剑。
剑速虽快,力道更猛,却像是小孩子举着一柄重量远超过他所能负担的巨锤一般。
他这才主意到了张三帝的眼神有些不对,发出暗红光泽的双目,就像是传闻中那些魔道修士一般。
难道竟是走火入魔?老者将信将疑。
他尝试着引张三帝来到一棵足有两三个人怀抱粗细的巨树跟前,引诱着张三帝手中的噬魂剑刺入树身,结果牢牢的卡在了里面抽不出来。
他不由得大喜过望,反手一钩便钩在了张三帝的肩头上。几乎将他的琵琶骨都穿透了。
正当老者想要慢慢炮制张三帝的时候,张三帝一声怒吼,手上发力,竟是将那棵巨树同样断为了两截,并在撤剑回来的时候剑锋划过了避让不及的老者腰间。
那老者不禁一怔。
伤口处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可他浑身却没了力气,腰腹间的伤口就像是河道大堤上的缺口,身上所有的气力都从那里倾泻而出,势不可挡。
令人奇怪的是完全看不到血,反而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树叶,仿佛随时都能飞起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生性自律的他已经有许多年未曾碰过酒了,上一次还是抱孙子的时候,才多饮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