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涨红了脸,羞恼的道:“母亲,您如何将女儿,跟那些……跟那些烟花女子相比?我芸娘怎么说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而相公他也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哈丝娜嗤笑了一声:“哪种人?这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们在名义上早已是夫妻了,睡在一起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眼见母亲的嗓门越来越大,芸娘生怕这些话被屋里的张三帝听了去看轻自己。
急得眼泪汪汪,却又并不敢哭出声来,低声的哽咽道:“母亲,您别在逼我了行吗?再这样逼下去,女儿哪还有脸见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哈丝娜见芸娘哭的伤心,也后悔自己的话说的太重。
轻叹一声,伸手去抚摸了几把芸娘头上的青丝,幽幽说道:“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爹,还有我这个不知羞的娘,偏偏却生出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漂亮女儿出来,也不知道真神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行了,你既是不喜欢娘逼你,那娘也就不劝你了,将来好也罢,坏也罢,日子总是要你自己去过的。
“只不过娘跟你说,这世上的好男人并不多。你要是错过了,将来后悔都来不及。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娘亲总不能陪你一辈子,也该给自己打算打算了。”
芸娘一头扑在哈丝娜的怀里,轻声涕道:“女儿知道娘亲疼我,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尽量顺其自然吧,若是相公他真的看不上女儿……总归是我命苦就是了。”
“你自己有数就好。”哈丝娜慈爱的拍了拍芸娘的后背。
芸娘抬起一双泪眼,才发现年还不到四旬的母亲鬓旁竟然已经有了一丝白发。
……
等张三帝醒来,已是傍晚时分,金城关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一股香气扑鼻的味道,勾起了张三帝的食欲。
他抬腿下地,不小心碰到了卧在床边的獠牙。
獠牙张开大嘴抻直了后腿伸了个懒腰,也随着张三帝爬了起来。
靠着窗边的桌案上摆着一碗黄澄澄的鸡汤,还有一碗麦粥和几样小菜,仅看饭菜的颜色就能勾得人胃口大开。
粥碗上还飘着缕缕热气,显然并未凉透,也不知芸娘准备了多久,到了现在这时辰仍有几分温热的感觉。
张三帝捧起鸡汤喝了一口,却险些被烫着。
那碗鸡汤上面漂浮着厚厚一层鸡油,看上去不怎么烫,热气却都被结结实实的封在了下面,只是这碗鸡汤炖的着实是鲜美,张三帝顾不得烫嘴,还是连着抿了几口下肚。
滚烫的鸡汤进了腹,张三帝整个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獠牙闻到鸡汤的味道,也急不可耐的凑到张三帝的身前,张三帝促狭的从碗里捞起一块鸡肉丢给了獠牙。
獠牙敏捷的伸嘴接住,接下来却被鸡肉烫的呲牙咧嘴,却兀自不肯放下嘴里香喷喷的鸡肉,逗得张三帝开怀大笑。
芸娘为他们准备的饭食被一人一狼如风卷残云般分吃了个干干净净,只不过张三帝多吃得是青菜和麦粥,而那碗鸡汤却连肉带汤泰半进了獠牙的肚子。
填饱了肚子,张三帝推开房门,芸娘并不在院子里,南屋的房门也紧闭着。
南屋里面住着的是芸娘母女两个人,张三帝不便进去打扰,便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多谢芸娘姐费心给张三帝准备的饭食,尤其是那碗鸡汤的味道甚是鲜美,姐姐的厨艺见长啊。”
南屋里面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后出现的却是芸娘的母亲哈丝娜。
张三帝一怔,主动上前见礼道:“小侄见过伯母,可是小侄吵到了伯母休息?”
哈丝娜虽然一直与他们两个同住,平时张三帝在家的时候却是极少露面,就连用饭的时候也都是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
张三帝觉得这样也好,毕竟他和芸娘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跟这位名义上的岳母见面时总难免有些尴尬,只是不知今日却是为何主动相见。
哈丝娜也不说话,只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张三帝,很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思,倒把张三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轻咳一声问道:“伯母,芸娘姐姐可是不在?”
哈丝娜掩口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一回来,可把我这女儿给忙坏了。”
方才说要再出去买些米粮肉食回来,怕你跟那条黑狗不够吃的,啧啧,在我这个当娘的身上也没瞧过她这么用心,果然是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
听哈丝娜这般说,张三帝揉了揉鼻子,气氛略有些尴尬。他这位伯母并非不知道他跟芸娘之间是怎么个情形,此刻这么说话,倒让张三帝不知该如何接口才是。
不过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院外的巷子中马蹄声得得,正停在张家门前。
片刻后一名战士叩门而入,单膝跪在张三帝面前禀报道:“张校尉,曲将主将令,请你务必于酉时三刻之前到将领府,有要事相商。”
张三帝如释重负的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有劳这位兄弟。”
待那战士走后,张三帝对哈丝娜说道:“伯母,小侄有公务在身,就不等芸娘姐回来了,麻烦您帮我跟她道一声谢。”
哈丝娜点头应了。
此时已是酉初,好在张三帝身上衣甲未除,要走倒也痛快,他回房子抓起噬魂剑,带上獠牙便出了家门。
当他和獠牙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时,巷子的另一端,芸娘手中拎着一小袋米粮和一条肉,正气喘吁吁的走来。
当张三帝来到曲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名校尉级别的军官在门外等着将主的召见。
其中既有南营的同僚,也有打北营和铁骑营那边来的,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面前这座曲府正是当年的史大奈的府邸。
前任金城关将主史大奈死后,他的夫人将金城关内的一切产业俱都变卖干净,带着得来的钱财回天京娘家去了。
而这座突然空下来的大宅子,便由金城关里的几个大商家联手买下,转手送给了曲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