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中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城里的房舍价钱才会一日数惊。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且还有的继续涨呢。所以张三帝要是真心要买的话,还是早些出手为好。
张三帝这才恍然大悟。
那牙人说的不无道理,可问题是张三帝真的没钱。他囊中的一百多两银子,原来以为已经是足够了,现在却连一半的地方都买不下来。
他这些年一直任职军中,虽然每月的十五两银子的饷俸并不算微薄,将主那边也多有赏赐。
可张三帝本身是个不太重财的人,平时很少动那些不义之财的心思,便是剿匪时的收获,也大都给手下的弟兄们分了下去。
这样做虽然为他在营中赢得了个好名声,将主那边也更加器重于他,可手头并无多少积蓄也是真的。
况且他还养着獠牙这么一个吃肉的大户,烧钱的祖宗。
别人的坐骑无非是吃些干草谷麦,至多再加上些豆子和鸡子,就已经算是最顶配的饲料了。可獠牙吃的是什么?顿顿都离不了肉食。
从前年身子长成了以后,更是两三顿就能吃掉一整只活羊。至于鸡鸭一类的,只能当做是零食添头,算不上是正餐。
西北这边虽然牛羊肉的价格比较贱,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若是搁在天京那边,一斤羊肉的价钱都要七八百文之多,而金城关却只需要两三贯钱便能买一头活羊回来,差别不可谓不大。
可若是让獠牙放开了肚皮吃的话,一个月怕不要将近三十只羊,以张三帝现在当校尉的那份俸禄,还不够伺候獠牙自己的。
幸好有将主那边的招呼,营中每五日便会为獠牙准备出一只羊来,再加上出城的时候,獠牙自己也能猎捕些野物,这才算磕磕绊绊的将这个家伙给养大了。
然而张三帝并不后悔,除去獠牙父母当年的恩情不算,便是獠牙自己也曾几次三番的相救自己,与其说獠牙是张三帝的坐骑,还不如说它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兄弟。
既是兄弟,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这住处的事情怎么办?张三帝不禁犯了难。
在回家的路上,张三帝忧心忡忡,任着獠牙将他带到了马行街上。
獠牙如今在城关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许多人都知道城中有这样一头巨狼,不过从不见它伤人,所以慢慢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还是很少有人敢凑到獠牙的身边近处,人流涌动的街头上,竟是给张三帝这一人一骑李围腾出了不大不小的一片地方。
曾经冷落过不短时日的马行街,近来重又兴旺了起来。
街市上的商人们卖力的售卖着自己的货物,各色珍稀的瓜果、香料、珠宝、铜器、琉璃、皮毛、玉石摆满了一整条街。
最近大晋九公主的车驾停留在金城关的驿馆中,随行的侍从没少从这些商人们手中采买各种西域货物,所以他们也叫卖的格外起劲些。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的货物如之前的那几个幸运儿一般通通被公主买下呢。
那些壮着胆子高举着自家的货品凑到近处夸耀的伙计们统统被张三帝无视了。
也只有这些眼里只有钱财的家伙才敢无视凶猛的獠牙,一直到他被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子给迎面拦了下来。
“哈哈,这不是袁校尉吗?怎么今日有空到街上闲逛,李某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给我说说,最近你都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对面这个粗壮汉子,正是九公主的随扈,殿前司校尉李国锐。
张三帝从獠牙背上跃下:“原来是李校尉,方才在下在想些家事,竟是没有留意到尊驾,多有失礼,还请恕罪!”
李国锐毫不见外的上前一把揽住张三帝的肩膀,朗声笑道:“都是些武夫,少来这些虚言假套的花活儿。”
你说巧不巧,昨天某还跟陶大人提到了你,今日就恰好撞上了,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是走不了了,一会儿找个地方好好喝他几杯,不醉无归!
张三帝苦笑道:“这个怕是要让李校尉失望了,小弟并不擅饮酒,怕是无法让李兄尽兴了,不如另换一位酒伴?”
李国锐瞪眼道:“少来这些,李某喝酒的时候就图个人合适对脾气,今天我还就看上你了,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难道你还敢瞧不起我李国锐不成?”
见李国锐发了性子,张三帝也实在无法拒绝了,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去了一家胡人开设的酒肆坐下。
酒肆里的胡姬俱是眉眼通透之辈,从两人的举止打扮上不难辨认出他们军将的身份,没等开口吩咐,便手脚麻利的将一壶壶酒水端了上来。
李国锐提起面前的双耳长颈壶,如同渴马奔川一般将整壶酒都倒入腹中,这才皱眉道:“把这些酸酸涩涩的玩意儿都给我撤下去,只有女娘们才会喝这些东西。”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烧酒都给我端上来,先给我来一只烤羊,给外面的那个大家伙也同样来一份,剩下的小菜只要老子不说停,你们就只管上!
穿着单薄的纱衣只能勉强掩住羞处的胡姬听到李国锐如此吩咐。
眼中顿时一亮,知道自家是来了豪客,一双眼睛里的春意几乎能拧出水来,有意无意的将丰润的身子往李国锐身上靠去。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李国锐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她身上。
咕咚的饮了一大口碗里的烧酒,李国锐畅快的道一声:“爽快,袁校尉,你也尝尝。”
张三帝硬着头皮抿了一口,却几乎被那酒中的辛辣烧麻了舌头。
见到张三帝难受的表情,对面陪酒的胡姬妩媚的娇笑道:“这玉冰烧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名字虽然好听,却是最烈的酒水,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喝得下它。”
“好好好,这才是男人们该喝的酒,来,袁校尉,咱们饮胜!”李国锐眉开眼笑。
酒过三巡后,张三帝已是有些坐不稳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