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凌望着桑祉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有多说。
“其实曲回舟他是很在乎你的，只是他在乎你之前还有燕国的责任要去担当。”
“你知道为什么他刚刚坐稳那个位置，就想着把你带到皇宫来吗？”
“因为他怕你受人蛊惑，有人拿匈奴人对凉州下手的事来激你，让你剑走偏锋，所以不顾众人反对，所以把你带到宫中来，哪怕是忍着别人的流言蜚语也要去做这件事。”
桑祉春转过头，抓着夏志凌的手，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怕我出事？”
夏志凌一脸疑惑的看着桑祉春，似乎是震惊于他的反应。
“你不知道吗？在你回京都的那段日子里，有不少人都打探过你的情况，就是看你是否有想要再次出兵凉州的想法。”
“如果你当时执意要出兵凉州的话，他们就可以那你来做借口要挟曲回舟，立马出兵，但结果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桑祉春呆呆的望着夏志凌，这些事儿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起过，就连曲回舟那些日子也只是说阿止只需要人教，才把他弄进的宫中。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背后居然还有如此深意。
夏志凌没管旁边桑祉春的目光，他捡起一旁的纸钱给曲回舟开始烧了起来。
“曲家个个都是好人呢，尤其是曲回舟，这五年，你知道为什么匈奴一直都没有入侵边境吗？”
“是因为太子殿下带着他去边境和匈奴人进行了一个比赛，这比赛的最后结果就是匈奴人五年内不能够对燕国下手，否则就是违背诺言。”
夏志凌语气平静，没有管旁边的桑祉春，他低声的说着过去的事。
但这些事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点一点割在桑祉春心里。
原来五年里匈奴人为什么会如此安静，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因为有曲回舟他们在前面硬扛着。
“桑祉春，我知道你对于曲回舟做出了这个决定，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是你可以不用接受。”
“桑家只要负责把凉州收回来就好，剩下的自然有别人去做。”
桑祉春声音沙哑，望着放着曲回舟尸体的棺材，一字一句，“他可曾告诉你，他曾经爱没爱过我？”
夏志凌听见桑祉春直白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没有回答，直接走了出去。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他也不能代替曲回舟去回答。
若是说爱，那日后这就成了困住桑祉春的枷锁，若是说不爱，却又违背了曲回舟本来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曲回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桑祉春突然的跪在曲回舟的碑前，拣过散落在地上的纸钱继续给曲回舟烧了起来。
突然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只剩下橙色的火光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耳旁有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桑祉春，桑祉春，你别睡了。”
桑祉春听见曲回舟的声音，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凉州的城墙之上，眺望着匈奴的方向，他身旁是太子殿下，还有曲回舟他们。
“我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我们把凉州收回来了？”
“是啊，多年前的大仇终于得报了。”曲回舟拉着桑祉春的手，望着旁边的太子。
太子走过来拍了拍桑祉春的肩膀，“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一直帮忙照顾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话说他是不是吃药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难缠？”
桑祉春摇头，转过头盯着旁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曲回舟，心中苦涩，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他望着曲回舟的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曲回舟从来没有想到桑祉春会在自己面前哭，他手忙脚乱，赶紧叫人拿手帕，“哎，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一旁的太子也忍不住打趣，“桑祉春，你可是从来都不哭的，怎么了？怎么遇到事了吗？”
“凉州的仇已经报了，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那你呢？那你们有没有感到欣慰？”桑祉春在那里哭的像一个孩子一样，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阿舟，如果我能够再早一点回来，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了？”
曲回舟正想要为桑祉春擦眼泪，听到桑祉春的话，手一顿，突然沉默片刻。
太子蹲下来，盯着桑祉春的眼睛跟他说，“是阿舟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个决定，所以不管怎么阻止他都会无可避免的走上这条路。”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跟你没有多少关系的，你真的不用自责。”
“可是可是我没有用，我还没有把凉州收回来，他们太强了，匈奴人比我们发展的要快一些，我们这段时间之内拿不下来……”
桑祉春哭着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凉州。
他依稀记得，自己临走之前凉州还没有收回来，自己只不过是处在梦中和曲回舟相见。
曲回舟拿帕子擦干净桑祉春脸上的泪痕，把他扶起来，指着前面的凉州，轻轻的说，“你碰一下这城墙，是不是真的凉州已经收回来了？”
”只不过是韩钰他们收的，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燕国始终没有能够自己独立的收回凉州，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正是因为非常遗憾，所以接下来的时候更应该要努力发展呀。”
“阿春你知道吗？自从我有记忆开始。燕国好像总是那么民不聊生，百姓们大多过的穷苦，而皇室也不敢娇奢。”
”我那个时候经常在想亲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敢那么奢侈？后来有幸去过明成，明成人很好，也很繁华。”
“我那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燕国能够和明成一样该多好，阿春，我知道现在跟你在聊这些，可能已经晚了。”
“但我想请你去走自己的路，不要为谁承担什么，也不需要为谁付出什么，你的前半生被凉州和桑家困扰，你的后半生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