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没好气地回答，“我哪会管这种小事！”
关澜也没被他这糟糕的态度影响，声音依然温和，“那可以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吗？他说他的身份实在不大适合上电视，希望你们不要使用那段素材。”
康震手里的钢笔“啪”地一声掉到地上，“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电话那头的关澜似乎是愣了一下，才说，“正好聊到了。”
才怪。
康震冷哼了一声，“能让关小姐放下身段求我办事儿，这还真是挺正好啊。”
他特意把“正好”两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
关澜笑了笑，“康总这是吃醋吗？”
康震刚准备喝口咖啡，一听到这句话直接就把咖啡洒了，“我有什么醋好吃的！”
“那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关澜道。
真他妈是离开了就半点地位都没有了，他怎么以前没觉得关澜那么会戳人脊梁骨呢？
“谁阴阳怪气了？”
“行吧，没有就没有，”关澜说，“那康总到底能不能帮忙开个尊口问一下了？”
康震沉默着用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很久，直到关澜又叫了一声“康总？”，他才向后往椅背上一靠，用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道，“我可以帮忙问，但我不能白帮一次吧？”
关澜有些无奈，“好像也不费您什么事啊。”
“谁说的？”康震严肃道，“好好一段素材就这么废了，我们不得重新拍啊？你还真以为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关澜道，“那您想要什么补偿？”
康震在电话这头翘起嘴角，“也不用太隆重，您前一阵儿不还说请我吃饭吗？”
关澜一口答应下来，“好吧，这周六。”
地方是关澜定的，一家西餐厅，名字看上去有点眼熟，不过康震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究竟有什么渊源。
到了约定那天，他准时赴约，没想到餐厅大门都还没有迈进去，就一眼看见关澜和陈辰，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他，关澜的头微微向陈辰那边侧着，康震只看见她一点点的侧脸，线条柔和极了，应该是在笑。
我靠关澜你有事吗？跟我吃饭居然还要带上陈辰？这他妈是有多离不开啊！
触景生情，康震很快就有些凄凉地回忆起过去。关澜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很粘人的，恨不得全天24小时都跟他绑在一块儿似的，但他那时候总嫌关澜烦，经常跑出去跟一帮狐朋狗友到处玩，玩起来就不管不顾的，连关澜打给他的电话都不接。
好多次他玩通宵打开家门，都看见关澜可怜巴巴地缩在沙发里面，一听见开门声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跳起来，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哑着嗓子问他去哪儿了。
康震知道，他不回家的时候，关澜就会这样等他一夜。但他那时候大概真的是良心被狗吃了，非但无动于衷，还总是不耐烦地教训关澜，说他是吃饱了撑的才这样等他。
唉，往事不堪回首。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没用了。
康震站在原地反省了大概那么十几秒钟，然后自顾自叹口气，迈进了餐厅。
“不好意思，”他在关澜对面坐下，没什么诚意地客套道，“我来晚了。”
陈辰抬眸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看手机。关澜推了杯苏打水到康震面前，道，“没关系，我们也刚到不久。餐我已经自作主张帮你点了，你不介意吧？”
康震朝他笑笑，“行啊，反正你知道我爱吃什么。”然后他就把视线转向陈辰的方向，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关澜说，“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你这次不是帮他的忙吗，我就把他也一块带来了。”
“哦呵呵呵呵，”康震笑得要多假有多假，“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是您请客嘛。”
陈辰自始至终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关澜介绍他的时候对康震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就再没有搭腔，只偶尔低声跟关澜说两句话，说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总之是让关澜一听就会弯起眼睛来的话。
看得出来，关澜很照顾他，上牛排的时候还把他的盘子换到自己面前，一块块切好了再换过去，陈辰也接得很自然，一点包袱都没有。
康震低头用叉子戳着自己面前的牛排，简直快要怄死。不管关澜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是真情实感地胸闷气短了。
牛排在口中味同嚼蜡，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的关澜，毕竟他对他，也是这样体贴过的。
“康总还记得这家餐厅吗？”关澜突然这样问他。
康震抬头望四周扫了一圈，关于这家餐厅的回忆这才潮水一般争先向他涌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家餐厅名眼熟了，因为他跟关澜曾经在这里有过相当不愉快的回忆，好像连位置都和今天一样。
那一次是出来谈合作，对方是谁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个女的，唯一明确的是，他跟关澜还在一起，但是他欣然赴约。关澜无意中撞见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把人拉到洗手间里一通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康震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也没有办法。”
关澜难得对他加重了语气，“然后呢？双方都很满意，就可以合情合理地开始交往了？”
康震立刻就皱起眉头，“我说了我是没有办法，你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关澜用力握着他的手腕，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康震，你真的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哪怕一点点？”
她的眼睛里明明闪动着那么多的愤怒，但为了康震，她全部压下了。只可惜他这样的克制并没有换来康震一丝一毫的感动和愧疚。
在这段感情里，康震始终高高在上，他永远无法和小心翼翼的关澜感同身受。他习惯性地消耗，却那么吝啬给予。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康震道。
关澜紧盯着他，缓缓摇头，“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