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你们这才认识多久,康总也不至于那么好谈事情吧。”
林一清听她这语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她身边去,问道,“诶,说真的,你跟他是不是原来就认识啊,看你们俩那样,根本就不是工作上的交集那么简单啊。”
关澜转头看着他笑,“那你觉得我俩像什么?”
“唔。”林一清想了想,到底也没能找出个合适的词语精准概括,便摇了摇头,道,“反正我就觉得怪怪的。”
“还好吧。”关澜回答得模棱两可,“确实是旧识,不过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怪不得,”也难为林一清没有多想,自顾自感叹了一句,便很快转了个话题,“那你认识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吗?”
“前女友?”关澜笑了,而且并非社交意义上的她是真的笑了,那双清亮的眸子都因此弯了起来,“他这么说的?”
“对。”林一清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追问道,“怎么了?你认识?”
“没,不认识。”关澜摇头。
“算了。”林一清又沮丧地靠回墙上,“说不定就是个拒绝我的借口而已。”
关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说真的,一清,你俩还是别费劲了。”
林一清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服气道,“你又知道了?”
关澜正色道,“我嘛,看人肯定比你准。”
林一清又来劲儿了,“那你给我分析分析他的性格呗?我好对症下药。”
“还是别了,”关澜说,“我觉得你手上的药没哪个是对他的症的。”
林一清气得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是不是朋友啊!象征性地安慰一下都不会?!”
关澜耸了耸肩,“就因为是朋友才不想让你做无用功。”
“他这个人吧,”她朝康震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尽管那人已经走了很久了,但她眼里仍有残影似的,“大概很难真正属于谁。”
反正最后没有属于我。
宴客厅里康震特别安静地自己待在角落里,面前衣香鬓影他都不去管了。
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放空,但实际上脑子里跟堆了团乱七八糟的毛线一样理不清头绪。
要不是林一清今天告诉他,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喝醉酒之后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想起几个月前刚到美国那会儿,为了急需摆脱关澜的影子,他试图跟一个美国女孩儿约会。
康震是个在情场上懂得收放自如的人,他知道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得别人的好感,所以原本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那个女孩儿跟关澜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她比关澜更热情,也比关澜更奔放,她能陪康震在夜店嗨到深,端起酒杯来一口就是一杯,他们看上去很合拍。
但狂欢背后总有空白,而那女孩儿并不擅长陪他填补这种空白。关澜却可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哪怕两个人待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情也不觉得无聊,因为只要开口,对方立刻就可以接上话,任何话题都行,哪怕只是哼了一句不着调的歌,都有人接。
这好像才是生活的大多数。康震和那女孩儿相处的时间越久,心里就越觉得空空荡荡。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更适合一个陪他玩乐的人,但一次尝试证明,事实并非如此。
终于在一次酩酊大醉之后,康震收到那女孩儿的信息,说要和他终止约会。她发了好多条,康震扫了一眼,核心句子大概就是那句,“你心里还有别人,不是吗?没必要勉强自己。”
那时候康震是打心底里不承认的,他没觉得自己心里还有人。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这种事情他一向看得开,充其量不过是场分手后的余震,归根结底,没有习惯罢了。
但林一清的事情让他又想起这件事情,他忽然有些明白了那女孩儿为什么会那样笃定,同样都是醉酒,那一次,他该不是也说了这样的蠢话吧?
真是活见鬼。
康震抿了口一直在手心里摇晃的香槟酒,抬眼就看见那个“鬼”正款步向他走来。
应该不是来找他的吧?康震左看右看试图为这句话找出个佐证,可他还没把周围人看全,关澜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康震只好跟她打了个招呼,“关澜老师不用去招呼客人吗?怎么有空在这儿偷懒。”
关澜笑了笑,“今天又不是我结婚。”
康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也是。”
“结婚”这俩字在他俩独处时被提起就显得特别尴尬,康震巴不得她快点帮新郎新娘张罗点别的事儿,不要杵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可是关澜又听不见他的心声,不仅就杵这儿了,还很放松地向后一靠,一副要在这里休息很久的样子。
空位这么多,怎么就非得坐这儿了?
康震还没从“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的惊吓里回过神来,这会儿的坐立难安简直快要直冲九重天外。关澜抿了口酒,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康总你这是椅子底下有钉子啊?”
康震咬牙,“很明显,我并不想跟前女友坐在这里尴尬地聊天。”
“哦,”关澜朝他眨了眨眼,“我不介意啊。”
可是我他妈很介意!
康震深吸一口气,道,“难道你不应该照顾照顾你们家陈警官的感受吗?”
“嗯?”
“上次吃饭你也敢带他过来,”既然关澜要聊,那康震干脆就把自己的腹诽一股脑说出来了,“你们这是感情太好坚不可摧还是感情太不好完全没所谓?”
关澜稍微凑过去一些,声音还有意压得很低,“那你希望我们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
康震顿了一秒,说,“我希望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行不行?”
关澜低头笑了笑,没有接话,康震就看见她鸦羽似的睫毛颤了几下,害他的心也跟着发痒。
以前他就很爱拨弄关澜的睫毛玩,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的睫毛可以这么长得这么好看。
有时候关澜睡着了,康震就枕着她的胳膊用指腹轻轻戳她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