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放下碗筷的时候,吴扬终于回魂了。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却又灿烂无比的笑容。
孔阳有些看傻了。
原来他的老板还可以笑得这样的纯粹澄澈,灿烂无比,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阴鸷和莫测。
南容望着吴扬,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他默默地笑了起来。
孔阳左看看,右看看,他其实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过了好久,他们二人才止住了笑声。
“好久不见!”吴扬望着南容,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眼底似乎漫溢着一些水雾,又仿佛有火焰在冉冉升起。
“别来无恙!”南容的笑容依旧很淡,只是和以往比起来,多了一份不经意的爽朗。
吴扬的心里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孔阳心中甚是着急,这三年来,吴扬有多么想念南容,有多么迫切的想找到南容,他可是一清二楚,可当南容出现在他面前了,那个风流倜傥,妖孽无双的吴大少爷怎么又消失不见了?
他对着吴扬眨了眨眼睛,示意吴扬加油,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不出来直接上嘴上手都可以,你可是把你平常那股倾国倾城的风骚劲儿拿出来啊。
吴扬此时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在南容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孔阳,倒是南容把他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她望了望孔阳,眉头微蹙,关心地说:“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不过这里没有大夫,要到镇子上才可以去看大夫。”
孔阳无语,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的眼睛没事。
“你比以前变了很多……”吴扬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
南容闻言,点头说了一声“是”。
她的头发短了,皮肤也黑了不少,脸颊也更加瘦削了,但是精神气色却比以前好了很多。
以前的南容总是带点儿病弱之感,而现在的南容则是健康的,充满活力的。
她应该已经从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中走出来了吧。
“是啊,我自己也感觉变了好多!”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黑了,瘦了!”
她眼神明亮,笑容璀璨,一如那年的初遇。
“挺好的!”吴扬笑着说,眼中的笑意荡漾开来。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可是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状,不禁笑了起来。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三年不见,我们倒是默契了不少!”吴扬逐渐恢复了常态。
南容笑了笑,“你怎么来这里了?来旅游吗?”
“不是,被发配来的!”吴扬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南容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她知道吴扬和他的父亲关系一直不好,三年前,他的父亲更是让自己的私生子认祖归宗,塞进了公司的重要部门。
吴扬可能曾经也渴望过父爱吧,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伤害,可能让他对这个父亲早已失去了期冀,可是即使这样,面对父亲的算计,心里还是难免会伤心失落吧。
南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对着吴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吴扬心中无限感慨。
得知南容失踪的那一刻,吴扬感觉自己的心都空了,他曾经疯狂的满世界寻找南容,寻遍了他认为的南容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
南容这个人就这样突然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午夜梦回,吴扬很多次都以为,关于南容这个人,就好像是他做的一场梦,如今人消失了,梦醒了无痕。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 ,在暗中操纵着该相遇的两个人慢慢地走向对方。
其实这次吴国平派吴扬来这里,他最初是非常拒绝的,他知道吴国平的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怎么能够让他如意的。
可是本来拒接吴国平的他却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很累,突然改变了主意,就像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无形中吸引着他来这里。
如今,他终于明白,是什么吸引着他来这里了。
是南容。
他没有问南容为什么来这里,南容也没有说,他们似乎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心照不宣。
南容虽然不清楚吴扬究竟了解自己多少,但她知道吴扬对自己的了解,远远比陆谨行要多的多。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旋即甩了一下头,似乎随着这一甩,陆谨行这三个字就会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一般。
“这沙尘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服务站的门窗被狂风吹得叮当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破裂了一般。
“不知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南容望了一眼窗外。
孔阳望了一眼窗外,又望了望南容,惊奇地问,“南小姐,这个你能看得出来?”
南容点了点头,“是啊,这几年遇到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经验。”
吴扬本来不想问南容关于这几年的事儿,可是闻言,还是没有忍住,“你……这几年一直在这里了吗?”
南容一愣,垂下了双眸,淡淡地说:“最初是去了云南,后来才来的这里,我挺喜欢这里的,就留了下来!”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吴扬却知道当年的惊心动魄。
“你在这里……”其实吴扬想问问南容这三年,她都是怎么过的,可是想到南容没有主动提及,他就又止住了话语。
南容似乎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这三年,我过的挺好的!来到这里之后,我一直在马场工作,我挺喜欢这份儿工作的!”
这工作地点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马场工作?”孔阳疑问。
听到这个工作地点的时候,孔阳的第一反应是南容在那里做保洁工作,心中顿生一股凄凉之感。
他倒不是看不起保洁工作,劳动光荣,不分贵贱,只是对于南容会去做这样的工作有些吃惊和惋惜,毕竟她曾经是吴城大学的教授,做这样的工作挺资源浪费的。
其实不光是孔阳有这样的疑问,吴扬同样也有,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南容望了他们一眼,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微微一笑,“驯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