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的脸上先是一片迷茫,然后变成了恐惧,最后又变成了痛苦,然后又变成了迷茫……
“陆谨行,你怎么会叫陆谨行呢?你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啊?”南容的眉头微蹙,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陆谨行伸手想将南容再次拥入怀中,谁知道他的手才刚刚碰到南容的肩膀,南容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你不要碰我!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叫陆谨行?你不能叫这个名字!”南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遭受到了什么刺激。
陆谨行见状,心中大骇,吓得他马上将自己的手拿开了,微微举起,柔声说道:“阿容,我不碰你!你看,我真的不会碰你!只是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吗?或者是你想起了什么吗?”
南容突然猛烈地摇头,然后用双手捂住头部,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啊!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的头好痛啊!”
陆谨行见南容如此,心如刀割,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般将南容揽入怀中,不管南容怎么挣扎,就是紧紧的拥着她,不再放手,“阿容,你不要害怕!是我啊,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果头疼的厉害,那就不要再想了!”
南容虽然一开始拒绝着陆谨行的靠近,可当她真的被陆谨行抱在怀中的时候,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怀抱给她的感觉很熟悉,虽然这种感觉有些奇特,可是却也有种异样的踏实的感觉。
“阿容,好了,阿容不怕,有我在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谨行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的私人医生拨打了电话。
西溪花间一共有两个私人医生,平日里他们都是轮班的,可是自从南容被陆谨行接回来之后,其实确切的说是被陆谨行偷回来之后,陆谨行就要求这两个人都住在西溪花间了。
南容大概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南容哭着哭着声音就弱了下去,整个人晕晕沉沉的,迷迷糊糊之间,陆谨行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轻声的叫着她“阿容”,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就像是春天的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暖暖的,痒痒的……
“哥哥……哥哥……”南容在临晕之前,似有若无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却让陆谨行仿佛遭受到了雷击。
哥哥,这两个字对陆谨行来说并不陌生,无数次他和南容在一起的时候,南容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爱对着他叫哥哥,一声又一声……
那个时候的南容声音温柔而缥缈,眼神迷离而幽远,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开始陆谨行还以为两个人在那个的时候,南容喊自己哥哥,是她一个特有的小情趣,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知道了南容的真实身份,他知道了边城的存在,更加知道了自己的这张脸和边城是多么的像,才幡然醒悟过来,南容口中的哥哥喊得其实是另外一个人,而他——陆谨行不过是南容假装爱上的一个替身而已……
阿容现在突然又开始喊自己哥哥,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想到这里,陆谨行的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他既希望南容早日恢复记忆,又担心南容恢复记忆。
南容恢复记忆后,虽然开始回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可是同时也会想起边城,想起她为什么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而显然这是他不想再想起的……
此时的南容已经再次晕了过去,陆谨行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可是他并没有离开他,而是斜靠在床头,将南容拢在了自己的臂弯间,两条大长腿一条伸着,一条蜷曲着,垂眸凝视着南容。
这是他的阿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阿容啊!
没有谁知道此时此刻的陆谨行是多么的后悔,后悔以那样的方式接近南容,以那样的方式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其实这些还不是让他感到最后悔的,他最后悔的就是南容选择和他在一起之后,他竟然那么傻的去折磨她,以为这样就是报复陆慎言了,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其实他那样做,报复的根本就不是陆慎言,而是他自己。
那个时候的陆谨行,其实就像个傻瓜似的,总以为自己是个掌控着一切的上帝,可实际上他只是他的阿容爱上的一个替身。
因为自己是替身,所以阿容从来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无论自己怎么对她,她都可以做到微笑以对,无动于衷,因为那个时候的阿容根本就不爱他!
哦,对了,现在的阿容大概也是不爱自己的!她真正爱的那个男人叫边城,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了,他在阿容的心中已经是个神的存在了。
他陆谨行是真的很可怜,爱上了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只把自己当做替身,知道了情敌的存在,却发现情敌已经死了,自己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去和一个死人争呢?
想着这些事情,陆谨行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般,又像是被一把很钝很钝的刀不停的切割着似的,自己这是被上苦刑了吗?
陆谨行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曾经何时,他陆谨行竟然变得这么悲哀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好悲哀的呢?
自己如果这就算是悲哀,那么当初阿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又算是什么呢?自己日日想见一切办法折磨她,羞辱她,打击她,陆谨行想到自己曾经所作的那一切,他就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可是他的手才刚刚举起来,私人医生就过来了。
这次过来的医生姓孙,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甚是清瘦,可是精神却很好。
孙医生话不多,进来之后,直接对着陆谨行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先离开一下,然后给南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又询问了陆谨行关于南容的具体情况,最后沉吟半晌,得出了结论——这个姑娘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可能是一些重要的人,也可能是一些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