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顾修坐在病房里，脸色简直比这阴雨天还阴暗。
胡钰一身白衣，带着一副精致的的眼睛修长纤细的手轻轻的的拿着听诊器摁在阮言胸膛上去听她的心律。
他很认真，精致地一张脸上满是专注，随后确定结果之后松了一口气，起身朝满脸阴鸷的顾修轻轻一笑取了下来。
有勇气对这种脸色的顾修笑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做到。
“没什么大事。”胡钰把听诊器放好，回答顾修的问题。
顾修皱了眉头，“都晕了还没事？”
“心理创伤后遗症，是应激反应过强了所以才会晕倒的。”胡钰推了推眼睛，回头看了护士一眼，护士会意，颔首之后走出了病房。
“几天前你让我去见她的时候我就发觉了。她应该是对什么人或者事产生过心理阴影。这种是心理上的疾病，也可以说是心理阴影。如果要避免这种情况就要弄清楚她的应激源到底是什么。”胡钰解释道。
“应激源？”顾修皱着眉头，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人。
“对，关系越近，应激源的排位也越靠前，对患者的影响越大。应激反应和个人心理意志承受能力及性格有关。你说的她心理很敏感应该是出于后天失明，导致她骤然缺失安全感，然后导致患得患心理极其不稳定，可能会出现对某个事物十分偏执的情况，以这种方式来来获得安全感，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平静。所以她可能会易怒，易哭，容易崩溃，严重的甚至会失眠，焦虑，紧张。如果不及时疏导，可能会一直被困在过去，也有可能会因此患上更严重的心理疾病，比如抑郁，焦虑，自闭这样的心理疾病。”
顾修回想起之前相处的时候，阮言确实很容易哭，整个人很脆弱。
“她没有失眠的情况。”顾修沉重地说道。
“那就说明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但是最好还是让她远离应激源，不然让她反复的去回想或者去接触可能真的会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至于她的眼睛，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可以试一试给她制定一个治疗方案或许能治好，且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情绪波动太大对治疗她的眼睛没有什么太大帮助，如果说后期是神经导致眼睛无法恢复光明可就麻烦了。”胡钰简单地在阮言的病历上写了几句。
“谢谢。”顾修好像被石头压住一样，不知怎么得喘不过气来。
胡钰拍了拍顾修的肩膀，笑了笑，“等她醒了就没事了，如果你放心不下就留下我再观察观察。”
顾修点了点头。
“生理上的病我都没问题，她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理上的问题我只能疏导，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胡钰有些严肃地说道。
顾修没回答只是点头，他望着床上闭着眼睛的阮言，莫名的疼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在想，这几年来自己受的苦真的比阮言多吗？
显然没有，至少他还没到这个地步。
“你知道赫尔曼.芙蕾娜的事吗？”顾修望着阮言问道。
胡钰有些不解地看着顾修，现在不是在说阮言的事么？提什么赫尔曼.芙蕾娜？
“知道？她不是病死了么？你怎么问起她来了？”胡钰把笔盖上，放进了衣兜里。
“DW和这件事有关，我不确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倒让胡钰真的有些惊讶了，“她在我们家治的，但不是我负责。你要是想查，我可以给你查一下。不过人毕竟没了有四五年了，估计一时半会查不出来，你等等吧。”
“行，拜托了。”顾修叹了口气。
“没事我走了，有事喊我。”胡钰拍了拍顾修的肩膀，起身离开了病房。
胡钰走后，顾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灰色的雨幕前，望着灰色的城市陷入了沉思中。
阮言一定是见了周正泽了，阮言提过周正泽想见他，周正泽应该不难猜出来阮言会去给阮老爷子扫墓，估计是在那守株待兔了。
也怪他，因为阮言承诺不想见周正泽就放松警惕了。也怪他，没跟在阮言后面才出现了这种事。但没关系，这笔账他会一笔一笔清算的，谁也跑不掉！
在阮言的记忆里，从她答应爷爷结婚开始世界就已经失去了颜色，好像自己被放进了一个灰色的瓶子里，就像灰色的阴雨天迟迟看不见太阳一样，世界一片寂静和灰暗，除了她的微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连雨都是灰的，寂静的。
这一切悄无声息地让人觉得恐怖。
直到她彻底陷入黑暗，这些都没有消失。如果说灰色的瓶子仅剩的瓶口是唯一的希望，那么后来，黑暗降临时她被彻底封在了瓶子里，失去了希望。
“你这个贱人！”
她记得新婚之夜周正泽得知她怀孕时恼羞成怒又面目狰狞的样子，怒不可遏地伸手打了她，然后摔门而去。
然后是无尽的谩骂，语言上的暴力让她遍体鳞伤，让她受尽了折磨。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因为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不是她合法丈夫的孩子。
周正泽劝过她，逼过她，她只能以死相逼。她明白也知道或许这一辈子她和顾修都没有机会了，自己唯一的爱情只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所以后来周正泽也放弃了。他生气却没有办法，所以只能骂他，打她，为难她，甚至在孩子出生之后把泄愤的对象从她变成了她和孩子。
“贱人生的贱种还想让我养？你真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阮言。你这么爱玩，我让你玩个够。”说着，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往隔壁走去。
她护着肚子，有些害怕地大喊：“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周正泽把她拉起来，摁在了聚光灯下的椅子上，强行把她捆了起来，把她的双腿分开，阮言睁大了眼睛，恐惧和冰冷同时从脊髓上蔓延到全身，刺激着她让她不停地挣扎起来，不停地颤抖：“你要干什么？住手！住手！”
周正泽的脸在强光下显得那么恐怖，惨白的光落下来，让一切都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