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我们家小主是从去年昌婕妤有孕的时候开始喝坐胎药的,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大概是半个月前,小主开始觉得困倦乏力,还有些贪睡,便请了太医来请平安脉,太医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话的是周婕妤的另一位贴身宫女,平日里伺候周婕妤的饮食,“可是没过几日,小主就昏迷不醒了,再有太医来请脉,便说小主是中了毒。”
宋今容把茶盏让桌上一搁,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儿,“平日里负责给周婕妤煎药的是哪一位?”
底下有个小宫女颤抖着身子出来,“是,是奴婢一直在为小主煎药。”这话刚落,她又慌慌张张地说到:“不过,小主中毒一事,奴婢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声音有些尖利刺耳,宋今容不由得皱起眉头,“好好说话,本宫也没说就是你做的,今日传了这么多人来,自然是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
宋今容看向软玉,“周婕妤的药一直都是你去太医院拿的,你来说,这药都经过哪些人的手。”
软玉抿了抿嘴,想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好一会儿才眼眶一红落下泪来,先朝着周婕妤行了个大礼,然后才看向宋今容。
“皇后娘娘,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宋今容一直都没有催促,这下听了软玉的话就知道好戏要开始了,她挪了挪身子坐正了,“隐瞒什么,都跟本宫一一说清楚。”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主这次中毒完全是小主自导自演,昌婕妤进宫的时候位分不高,和小主不睦,小主一直以来看到昌婕妤受宠步步高升,她很嫉妒昌婕妤。”
软玉行礼的那一刻周婕妤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此时听到她说的话,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软玉,你在说什么?!”
“小主再怎么阻止奴婢也没用了,奴婢今日一定要揭发您的恶行。”软玉看都没看周婕妤一眼,只一双眼睛看着宋今容,“原本小主是想要陷害昌婕妤,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后来跟泰德妃娘娘生了龃龉,正好泰德妃风头正盛,她就生了旁的心思。”
“那药其实也不是什么坐胎药,不过是寻常的养身体的药罢了,她在自己的药里下毒,又买通了太医,就算泰德妃娘娘不帮小主解毒,过两日奴婢也会在期限之前为小主解掉的。”
宋今容眉眼一厉,看向太医,那太医连忙出来认了罪,她这才看向底下坐着的周婕妤,“好好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婕妤下意识去看阮贵嫔,谁知阮贵嫔根本就不看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宋今容看在眼里,她有些不耐烦,“本宫叫你说话,你看阮贵嫔做什么!”
“妾身看向阮贵嫔,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妾身一人主导,而是阮贵嫔与妾身共同谋划的,那丘丘草来自西域,妾身怎么可能想要就能得到?”
宋今容凤眸一瞥,“阮贵嫔,你怎么说?”
阮贵嫔连忙跪下,“皇后娘娘,妾身确实是跟周婕妤关系亲近不错,但是这种事情妾身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啊,之前听闻妹妹中毒的时候,妾身也是着急得不行的。”
宋今容正想开口,底下跪着的人里突然又窜出来一个跪到前面,“皇后娘娘,奴婢也有话要说!”
一切几乎都在宋今容的意料之中,她神色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看向那个宫女,“说吧。”
“周婕妤说的句句属实,阮贵嫔确实是和周婕妤一起谋划了这件事情,阮贵嫔自恃出身不凡,她觉得自己怎么也该位列九嫔了,可如今还只是贵嫔,她心中不满,本想和周婕妤一起将这件事情嫁祸给泰德妃。”
“可是泰德妃主动要求为周婕妤解毒,乱了她们的计划,阮贵嫔便在关键时刻抛弃了周婕妤,要奴婢们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是周婕妤一人所为,可是,奴婢实在是良心难安。”
宋今容听完就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你们的身不由己,有你们的无可奈何,一个个的都跟本宫说,良心难安。”
说到这里,宋今容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不小的声响,“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是周婕妤真的中毒身亡了,抑或是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泰德妃不明不白蒙了冤屈,坏了大梁和楼兰的秦晋之好,这样的罪名,又该谁来当?!”
“你们这样针对泰德妃,泰德妃却不计前嫌为周婕妤解毒,德妃又何其无辜?!”
宋今容坐上皇后之位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一时之间大家都不敢说话,所有的嫔妃都跪到了地上,昌婕妤小声劝着宋今容,要她息怒。
宋今容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喝了一口水说到:“周婕妤谋害嫔妃罪不可恕,降为常在,禁足月桂殿。”
“阮贵嫔谋害嫔妃,降为贵人,禁足绛眉宫,涉事宫人,情节严重的一律处死,其余的赶出宫去打入奴籍,永世不得解脱。”
将所有涉事的人处置完毕,宋今容这才拂了拂衣摆站起身,“这件事情本宫也会禀告陛下,你们都给本宫老老实实的,不然,阮贵人和周常在的下场,就是以后你们的下场。”
剩下的嫔妃连忙俯首称不敢。
从月桂殿出来,宋今容冷眼看着那些人被带走,若是按照原本的律法,这些人都该死,阮氏和周氏也该被打入冷宫,但是现在社稷不稳,宋今容也狠不下心把所有人都杀了,便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处置方法。
宋今容到建章宫的时候已经累极了,这一早上她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演戏演得很累,处理这些事情更是累得不行,洛白看到她进门,连忙上前将人搂入怀中。
“辛苦了。”
“我没有想到,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处理起来也会这么难。”宋今容坐在小榻上,周围的宫人尽数退下,只余他们二人,“洛白,在这个时代,要人性命真的就这么简单,这么让他们毫无负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