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儿:“怎么哭了!”
小王妃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小丫头嘴一咧就哭起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把她抱进怀里,捏起袖子给她擦眼泪,哭笑不得的道:“你是叫小蝶对吗?小蝶别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苏皖儿温柔的给她擦干净了眼泪,道:“小蝶别哭了,我方才就是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才发了呆的,没有怪你的意思哦。”
小王妃说话时候就很自然的蹲了下来,与小蝶齐平摸着她的头发,小郡主看着她十分自然的动作,抿了抿嘴,心里对苏皖儿的偏见又少了一分。
孩子们需要平等的对待,这是苏皖儿在实习里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所以不管是对墨珏还是小蝶,她跟她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很自觉的蹲下身子,小蝶一瞬间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好感拉满,她抽抽鼻子:“真的吗?”
苏皖儿点头应道:“真的哦”
“那大姐姐也很好看!”小蝶破涕为笑,苏皖儿也跟着笑起来,把小姑娘送出了自己的怀抱外,揉揉她的头发道:“小蝶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跑的这么急呀?”
“要去学堂!”小蝶甜甜的回答道,随后小姑娘一顿,叫了一声:“哎呀!我要过去晚了!”
说着小家伙飞速的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下手干净又利落,三除五下的捡起了书,抱在怀里如同真的蝴蝶一样飘然飞出去,边跑边大声的道:“姐姐——放学后小蝶再来找你!”
然后就轻巧的消失在了一片金黄色之中。
“你还挺受小孩子喜欢的嘛!”青萍挑挑眉头,冲小蝶消失的地方一扬下巴:“那边是去往镇子里的路,镇子上有几个先生开了座免费的学堂,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去听课。那个小丫头跟你说放学了再来,她们放学是申时一刻,还早着呢,我们在转两圈也不迟。”
青萍解释着,苏皖儿看了会儿几个人又接着往原地转,季越好奇的问道:“郡主,此地为何叫英魂岭?是因为这里葬着一些将士们的墓葬么?”
“嗯。”青萍郡主此刻化身成了一个小导游,给两位毫无知识概念的人解释道:“早些年的时候这里是没有人烟的,可是行军和回师都要经过这条路,战场无情,一些受了重伤需要回京修养的将士从沙场回京,都是要走这条路的……”小郡主顿了下,放低了声音:“有些受伤重的将士们坚持不到回京,有到这里的时候就没了,可是这儿离京城还有一大段距离,若是把英体运回去恐怕就不能见人了,于是就把将士们的遗体安葬在这里了……你们看到的现在的村子和镇子,很有可能就是以前来祭拜自己的丈夫儿子的人的后代……”
苏皖儿猛的睁大了双眼。
那边,乐阳长公主提着准备好的食盒,随着白姑姑,一步一个脚印的拾阶而上。
云烟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媪,乐阳在一旁嗔怒道:“姑姑,都说了您不用跟上来了!您怎么就是不听!”
“无事。”白婆婆喘了口气,道:“老身这一把年纪了,今日一拜很可能就是见驸马最后一面了,趁着老身还能动,让我再来跟着公主再祭拜一次驸马。”
石阶不算很长,几十米,数十个台阶之后,一处小土堆出现在了她们视野里。
石阶之上是一片枫树林,树林间隐隐交错着鼓起几堆小土包,眼前的这个与其他的几个没有什么不一样,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抵就是这个土堆前立了一块石碑。
碑上刻着简单的几个字,墨氏驸马之墓。
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乐阳长公主提着食盒缓缓的走到墓前,对着石碑看了一会儿,突然灿烂的笑了下。
说不出那一笑是如何美,明明是从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脸上展开,却笑出了二八少女的烂漫感,乐阳慢慢的挨着墓碑坐了下来,笑道:“驸马,我来看你了。”
她说着,手下的动作不停,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么大的食盒里什么都没有,只装了一只玉壶,跟两个小巧的玉制酒杯,上头不知道雕刻着什么。
乐阳把酒壶跟酒杯拿了出来,把酒杯放在地上,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酒,那酒及烈,还没饮就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乐阳倒好了酒,放下酒壶端起一杯酒,对着碑敬道:“马上行,你最爱的酒,前几年一直没给你带,你肯定是怨我的,今年给你带了一壶,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我不拦你。”
说着,乐阳一仰头,杯中酒被她一吞而尽,辛辣的感觉在口腔里漫起,乐阳咳了几下,眼泪集聚在了眼角。
她咳了咳,平复了呼吸道:“真是好烈的酒,你还喝的惯么?”
无人应声,只有林间呼啸而过的山风。
乐阳也不在意,她喝完了手中杯子里的酒,又端起剩下的那个酒杯,朝地上撒下去。
一杯醇烈的马上行就这样渗入了土地里,乐阳长公主道:“你是不是很久没见过我这么打扮了?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一行清泪迅速地滑下来。
“我来的时候还问了青萍和王妃,他们都说好看……我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哄我开心,这都过了二十年了,怎么可能好看呢?”
乐阳叹了口气:“还记得吗?这身衣服是我们刚成亲完没多久你就要回塞北征战,我去送你的时候穿的,那日还下雪,我穿着这件衣服追出去,还被你凶了。”
妇人笑起来,眼中的光亮了一些,她微笑着回忆道:“你说我寒冬腊月的,穿这么薄给谁看,我当时又急又气,拉着你的衣袖大哭了一场。”
“日子过得当真是快啊。”乐阳低下头,抚摸着石碑温柔的道:“一转眼,你和我都老了。”
风声又大了一些,似乎是在回应她,乐阳俯下身子,温柔的抱了下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