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不甚在意的的伸了个懒腰,随口说人坏话:“开个玩笑,贤王可是大墨有权有势的异姓王,就算是为了两国的和睦,我们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呢。”
亲王大人阴阳怪气起来不亚于青萍郡主,苏皖儿继续面无表情的想:不愧是一家人,阴阳怪气都阴阳的这么自成一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后有人说坏话的缘故,远在千里之外荆州的贤王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
一旁貌美如花的侍妾连忙惶恐的娇声道:“呀!王爷怎地打起了喷嚏?!是受了风寒么?该死的,这地儿怎么这么冷,菡且,去把王爷的貂裘拿过来!”
“无事。”男人抬手止住下人准备离开的脚步,掀开身上厚实的羊毛小毯,鞜着鞋慢悠悠的踱到了门口。
荆州已经下雪了。
侍妾还是担忧的跟上来,抖开备用着的大氅给男人披上,男人看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呵了口冷气,感叹道:“想必是受了风寒,荆州竟然也下雪了。”
“是受了风寒,还是有人在背后说王爷坏话啊?”
另一道更娇媚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梵音穿着件与她气质非常相符的胡人装束,波浪卷发编成一条松散的麻花辫随意的甩在身后,发尾上缠了圈红绸勾金丝的发带。
她穿了件暗紫色的翻领窄袖胡服,外面套了件镶绒马甲,脖间围了一圈白狐毛护圈,手腕上带着只小巧的细银镯,上头缀了两颗可爱的铃铛。
不过这两只铃铛不大容易响,梵音也不管,她踏着双鹿皮小靴,妖艳动人小脸钳在暖呵呵绒毛里。
白色的绒绒把她脸上的妖冶的美意冲谈了几分,她走到贤王身边,颇有些不敬的嘻嘻一笑,看起来竟有几分天真烂漫,嘴里的话,却是十分不惹人喜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王爷。”
梵音姑娘身上套着拿百部族十年才能织就一匹的天蚕丝绒做成的衣裳,脖子里带的是寒部族百年难得一遇的银狐做成的围脖。
手里揣的是同款手抄,脚下的鹿皮小靴里更是塞了厚厚一层的棉绒。
恰巧她站的地方不远处站了个穿着铠甲的守卫,听完她一唱三叹的感慨,不由得奇怪的抬头过来扫了她一眼。
看到满眼的富贵奢靡的字眼后,侍卫气急败坏的收回了目光。
心想这位富贵逼人的夫人颇有些不识好歹了,他们连冬衣都还没发呢!
梵音说完,贤王身边的美娇妾就厉声道:“梵音!你胡说什么呢!”
梵音嘴角勾了抹无所畏惧的笑意,抬起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侍妾怒道:“我们王爷克己奉公,德高望重,怎么会出现冻死骨的情况?!梵音姑娘慎言!”
“啊”梵音捂着嘴笑了起来,娇滴滴的道:“那梵音说的也不完全是错话呢,云月姐姐不如登楼看看,看看这荆州十里外,到底有没有冻死骨?”
“奥,我忘了。”梵音笑着朝贤王看了一眼,道:“王爷的封地不再此处而是在方州,所以这儿有冻死骨也不能怪王爷——”
方州确实是没有什么冻死骨酒肉臭的情况,因为那儿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说出去好听点是方州二十城,可是这二十城的人加起来,还没有这荆州边陲小镇的一半。
被称作贤王的男人眯起了眼睛,不带一点感情的扫了梵音一眼,那眼神着实算不上和善,反而带了点阴森森的意思,一旁的云月瞬间吓得不敢说话了,梵音却笑着绕到他面前,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云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里朝贤王吐了口香气,笑眯眯的道:“不过不着急,这个天下早晚都是王爷的,也无所谓什么死不死的了,自古以来帝王座哪个不是用骨头堆起来的?王爷说是不是?”
梵音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一只阴狠嗜血的美人蛇露出了獠牙,云月正在心底大骂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不要脸的勾引她的王爷,下一秒又被这个女人狠厉的笑容给镇住了,云月姑娘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面前的男女了。
“好了,别闹了。”贤王把她的手拨开,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温温和和的叹了口气,道:“荆州不比京中,这儿的雪下的早,云月,你吩咐下去,也是时候给将士们添冬衣了。”
“是。”云月唯唯诺诺期期艾艾的下去了,梵音无趣的撒开手,转身拿过侍女怀里的手抄,坐回了先前云月服侍贤王看书的小暖塌上,悠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依照贤王殿下的生活作风来看,这茶也不是什么低贱货,梵音姑娘刚没喝一口,那厢背着手在门口观雪的贤王就淡淡的开口问到:“为什么不杀了季越?”
“谁?”梵音冷不丁的一听这个名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喝茶的动作一顿,旋即又没事人一样继续品茶,无所谓的回答道:“哦,那个小侯爷啊?我见他生的一副好模样,就不忍心痛下杀手了。”
梵音朝着他粲然一笑:“王爷不会介意吧?”
“你啊。”一阵寒风卷着雪花拍过来,堪堪扫在了贤王大人的鹤氅上,也扫走了贤王大人观雪抒情的好兴致,他转过身,走到梵音面前,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头,温和道:“你不杀了他,小皇帝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得力大将,我们就又多了一个难缠的敌人。”
“王爷怕了?”梵音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贤王大人笑着摇摇头,回答道:“怎么会?不过是嫌累罢了。”
梵音得到了肯定,有低下头喝茶去了:“那不就行了吗?既然王爷不怕,那我放了他又怎么了?我很是中意他呢,还想着王爷大功告成之后为我们指婚呢。”
贤王笑道:“是本王配不上梵音姑娘了么?”
“那倒不是。”梵音掰着手指算道:“王爷身边太拥挤啦,有云月,有云霞,还有个云……姐姐们才艺双馨,我就不跟姐姐们争辉了,王爷就成全了我和侯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