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后便是大理寺的大门,两道朱红的大门像两旁延伸,一直延伸到山壁里,上面悬了一道錾金牌匾,上面写着大理寺三个字,牌匾有些年头,上头的漆都有些掉色。
门前守着两个带刀侍卫,青萍又看了一眼牌匾,对季越道:“走,我们进去。”
季越连忙跟上她,小郡主大摇大摆的走到侍卫面前,把郡主令扔到侍卫怀里,硬气道:“安淑王府青萍郡主丰命来此查案,这是郡主令,二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放我们进去吧。”
显然这位郡主是名声远扬,侍卫都不用看手里的令牌,一听安淑王府青萍郡主这八个大字就立刻毕恭毕敬的把令牌还给了小郡主,侧身让路道:“郡主,您请。”
这么简单?
小郡主有些惊奇的接过令牌,带着季越快步走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虽然建在山上,但是总体面基还是很大的,一进门小郡主就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她嫌弃的捂住鼻子:“这是什么味儿?好臭!”
季越连忙把怀里那个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手绢掏了出来,犹豫了会儿才递给了小郡主,解释道:“这是牢狱里的味道,郡主,狱里可没有热水花瓣汤池。”
小郡主一阵恶寒,接过手帕捂住鼻子,帕子上那缕后调幽远的木香再次传到了小郡主鼻子里,青萍楞了一下,耳根子又红了。
大理寺的牢狱也分了很多种,有前朝留下来的,有当朝犯事的,有延迟处死的有关几年就放出去的。
总之小郡主和季越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关押云霞的牢狱,小郡主不耐烦的扯过来一个驻守的侍卫,皱眉道:“你,知不知道马上处决的罪犯在哪个牢狱?”
侍卫估计是没有见过一言不发就动手的,刚要发作又看到了面前两个人非同凡响的打扮,立刻把话咽了回去,恭敬的道:“回姑娘,要处决的罪犯一般都关在刑狱。”
“刑狱?”小郡主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季越朝侍卫点了点头,拉着小郡主往回走,边走边解释道:“刑狱顾名思义,就是行刑审讯的地方。”
“都要被处决的罪犯,还需要上什么刑吗?”青萍郡主眨眨眼,季越笑一声,低声疾速道:“这是我朝的传统了,像一些作乱的,临死前就会再对其进行一次审讯,如果这个人识相坦白了,那么就可以免去一死。”
青萍:“那如果不坦白呢?”
季越答道:“不坦白就等被处决,郡主莫要问了,把手帕捂好,我们到了。”
刑狱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还没靠近小郡主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差点没把小郡主刚吃的饭恶心出来,青萍如同被针扎了一下当即跳出去几米远,捂着帕子瞪大了眼睛,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臭?要命了!”
季越失笑:“郡主,这就是刑狱了,我们要进去的。”
青萍的魂都要飞了:“什么玩意儿?!我要进去?!算了,老子不干了!”
话罢转身就要走,季越眼疾手快的拉住她:“郡主别气,你在外头等着,我进去看看。王妃让你问什么?”
“你进去??”青萍郡主更加震惊了:“你进去再出来我更疯!”
季越无语片刻:“……那怎么办?”
小郡主再次转身,怒道:“让苏皖儿自己来吧!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远在王府的苏皖儿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季越无奈的道:“郡主,王妃千金贵体,王爷不会让她来的……你在此等我一会儿好吗?我自己进去看看好了,郡主如果真接受不了,等我出来你先带着消息回去,乖。”
话罢不自觉的抬手拍了拍小郡主的脑袋。
青萍:“……。”
小郡主不知道在心里跟什么怪兽大战了三百回合,末了才磨磨后牙槽,狠下心:“算了,就当是那个傻女人欠我的,我们一起进去!”
季越:“郡主!”
不等季越拦她,青萍郡主视死如归的冲了进去。
季越:“……。”
季越拔腿追了进去。
狱里乌漆嘛黑,唯一的照明物就是牢隶塞给他们的一盏灯笼,里头的蜡烛烧的只剩了一个底座。
狱里的空气不流通,于是这种常年积累下来的酸臭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发酵,臭的小郡主马上要把自己捂晕过去。
这绝对是小郡主人生中最最耻辱和此生难忘的一天了——这狱里不仅臭的史无前例,更让小郡主受不了的还是这里的气氛。
狱里见不到天光,也没有光照,只有无边无际蔓延的黑暗,伴随着死囚犯们精神失常的低语和哭泣,又或是现在——
“啊!”
小郡主的尖叫声调起第一下的时候季越就光速把她护到了怀里,紧张的厉声问道:“郡主!出什么事了?!”
小郡主泪花都被下出来了,她带着哭腔抓紧季越的手,颤颤巍巍的道:“裙角……我的裙角被抓住了!”
季越立刻皱着眉把手里的灯笼伸到小郡主脚边,看到了一只壮若枯木的手。
借着微弱的灯光,映出了手的主人——那是个骨瘦嶙峋,几近是没有人形的人。
蓬头垢面,看不清除了眼睛之外的五官,颧骨高突,眼睛如死鱼一样往外鼓着,里面尽是红血丝,被灯笼的光线一照,竟然抬头冲着两人发出桀桀一阵怪笑。
他眼睛鼓起,笑起来更甚,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一样,抓着小郡主的手缓慢的往她的脚踝挪去,小郡主泪都掉出来来了,尖叫道:“滚开!滚开!”
季越一脚踢开那只手,把青萍报到了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道:“郡主莫怕,郡主莫怕,我已经把他踢开了!”
那人挨了季越一踢,吃痛的收回手,瞪着两个人的眼睛里的血丝更多了,配上他狰狞的表情,像是一头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预备着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他们两个人撕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