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眼睫轻颤，眸光破碎。
祁棠被他这么一问，面色微怔，蔷薇色的唇瓣轻抿，眼睛微垂。
对呀，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
为什么会……因为陌衡不在乎自身的安危而生气……
陌衡见女孩迟迟不说话，心里愈发紧张，想牵住女孩的衣角，告诉她，他不喜欢看到祁棠因自己而不高兴。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动，在青色的衣袖微微蜷缩，终是没有伸出手。
“不要生气。”
清润好听的声音语速缓慢，但也看得出男人语气认真。
“我早已看淡生死，所以才并不避讳地讲出，如果你不喜，我会改的。”
陌衡的眼眸漆黑，但溢满了坚定。
“况且如今，你……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依掌门所说，这所谓的生死劫也已消散。”
“而且，遇到你之后，我也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出现。”
说到最后一句时，男人的音调显然低了下去，如此大胆的话……
他悄悄地看了眼女孩，又快速地转移目光，耳尖有些发热。
“我知道的。”
祁棠看着如此认真地为自己解释的男人，心里那丁点儿的恼意早已消散，圆润的眸子微弯。
“陌衡仙尊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过的话吗？”
女孩眸光悠远，声音上扬。
“嗯。”
“你想修习仙法，在这偌大的修仙界安顿下来。”
陌衡看着明媚活泼的女孩，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说道。
“你原来记得！”
女孩唇瓣勾起的弧度越深，乌眸亮晶晶的。
“那师尊可得好好教导我。”
“师尊你可是修仙界第一人，作为你的弟子可不能丢了你的面子！”
祁棠笑吟吟地说道。
“自然，况且，你的天赋很高……不会丢面子的。”
陌衡手掌微紧，悄悄地小声反驳。
女孩像是想起什么，又好奇地看向陌衡，问道：“不知我有没有师兄师姐呢？”
“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也会是最后一个。
陌衡眸光微闪，在心里补充到后面那一句话。
祁棠被男人如此看着，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
“是这样的啊……”
女孩嗓音轻柔，尾音微颤，细软的睫毛轻垂。
“天色已晚，我先带你回灵峰安顿吧。”
陌衡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颌间，轻咳一声，说道。
听到这话，祁棠好奇地抬头，眉眼纯真。
“我要换一个地方住吗？”
“对。”
当然要换，之前还未明白自己的心意，便随意找了个偏殿让她住下。
可如今……
他自然要选择一处更好的地方，最好……最好是能离他近些。
想到女孩曾经居住的偏殿萧条荒凉，仅仅只有床和桌子如此简单的装饰，陌衡抿起唇瓣，墨眸深处的懊恼一闪而过。
“我先带你回去。”
“嗯。”
祁棠的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翠林中。
……
翌日，晨光熹微，细碎的阳光一片片地印在女孩白净的小脸上。
祁棠裹着锦被，舒适地翻了个身，柔顺的青丝杂乱地飘散在床上。
一刻钟后，女孩缩成一团的身影瞬间惊醒，原本有些惺忪的睡眼此刻都精神起来。
祁棠呆愣地看着有些陌生的环境，大脑连载中……
嗯，她昨天好像被陌衡安排到了主殿右边的宫殿内，然后她就被里面雅致的陈设和摆着无数灵石的洞府给闪瞎了眼。
说实话，她怎么也没想到陌衡的灵峰上居然有着一处灵脉，灵气不仅浓郁至极，上品灵石也是多到被当做铺地的石头。
这不亚于一个现代人住进了金矿，而且还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那是祁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尽力克制自己盯着灵脉的眼神看向陌衡。
只见他看着此处宫殿，勉强地点头，然后又小声询问道，说她对这处住所满意吗。
这怎么可能会不满意？！
祁棠点头如捣蒜，恨不得化身锦鲤跳到灵石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
陌衡见她满意，蹙起的眉头才有所缓和。
“既然如此，你便在此处住下，明日辰时，来主殿领取青云宗的弟子服饰。”
祁棠则是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灵石，也不管男人说了什么，满口答应下来。
回忆到此结束，祁棠茫然地看着有些过分刺眼的阳光，只觉得心脏都有些发疼。
女孩迟疑地朝阿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呆则是将自己毛茸茸的背对着祁棠，闷着声音道：“已经是午时了。”
祁棠感觉自己清晰地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嗯，没错，就是心脏。
她居然拜入师门第一天，就成功地迟到了？！
祁棠手脚匆忙地穿好鞋袜，再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急急忙忙地朝主殿奔去。
还好这里离主殿很近，不消片刻，祁棠就来到了主殿大门处，但刚才还飞奔的脚步略微慢了下来。
就是因为离得近，她才更加心虚啊！
祁棠小心翼翼地抬脚跨入殿门，动作极为轻缓。
刚进去，祁棠就闻到了淡淡的清新的冷香，她好奇地打量主殿的摆设。
紫檀木制的桌椅，摆放有度，左右竖直放着一个屏风，刻着竹叶的花纹，格调雅致。
而宽大的桌前，身姿修长的男人静静站立，墨发仅仅用一根简朴的木簪挽起，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长卷，清绝的容貌神色淡然，眸色认真，丝丝灵气缭绕，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在祁棠刚踏入殿门时，陌衡便已察觉。
男人的身体微侧，抬眸看向有些拘谨的女孩，鸦睫敛去眸底轻轻闪过的笑意，出声道：“你来了。”
看似是问句实则为陈述。
祁棠因为尴尬而面色薄红，不敢对上男人的视线，嗫嚅地说了一句：“嗯。”
陌衡放下书卷，看着离自己颇远的女孩，眉头微微蹙起。
“过来。”
不要离他那么远……
难道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吗……
男人下意识地抿起唇瓣，在心里疑惑道。
闻言，祁棠偷偷抬头看了眼面色“严肃”的男人，心下想道：他不会是因为自己迟到而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