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好了吗?”还是王同先问了句,温秀清的二伯点了下头,但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两个油饼来,递给了我们俩,看到油饼时,我们什么也都顾不得了,连忙接过来,往嘴里猛塞。
好像从没吃过这么香的油饼。可能是吃的太急,我俩塞的直伸脖子,温秀清二伯又递给我们一个水壶,并叹了口气,有点怜悯地轻声说了句:“慢慢吃,别着急,吃完还有。”等我们一连吃了几张油饼后,那种煎熬的饥饿感才完全消失。“老人家,这究竟是哪里?”,我打了个饱嗝问。“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温秀清二伯淡淡地说道。“另外一个世界?”,我盯着温秀清二伯严肃的脸,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他这句话好像是在故弄玄虚似的,怎么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呢?难道这里是天堂?或者是地狱?可这里除了刚才溪水中的、那个怪异的影子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青山绿树,阳光微风,溪水潺潺,这就是平常大山里的景象,怎么说是另外一个世界呢?听完我的反问后,温秀清的二伯只是微微点点头,很郑重回答道:“没错,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几十年来,我都没搞清楚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这里离我们那个村究竟有多远,有时觉得它近在咫尺,但有时又觉得它非常远。”我和王同越听越糊涂,真怀疑这老头的思维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说起话来,让人觉得逻辑混乱,不知所云呢?老头见我们一脸不解的样子,忽然问了我们一句:“你们刚才是不是看到水里那个神秘的影子了?”我和王同吃了一惊,不由得对视一下,然后我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老头:“难道您知道那个水中的影子是怎么回事?”。让我们感到震撼的是,温秀清的二伯竟然又微微点点头,很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知道”。没等我们接着问,温秀清的二伯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第一次来这里,大概是在七十多年前了,那时我还不到十岁,当时,是我爷爷背着我来的,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记得那明明是夏天,但这里却是白雪皑皑,寒风刺骨,我们祖孙俩都穿上了羊皮棉袄、棉裤,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觉得既好奇,又新鲜,于是,我们爷俩在这里玩了好久,等我玩累了,又趴在爷爷背上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却发现又躺在屋里的凉席上,外面骄阳似火,蝉鸣声此起彼伏,正是酷夏时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脱了棉袄、棉裤,又光着屁股了,凉风习习,从窗户上吹进来,让我感到非常惬意。我当时还问爷爷,我们不是刚才去了冬天吗?现在怎么又变成夏天了,爷爷只是微微笑了笑,抚着我的额头说,是我刚才做梦吧,我们哪里也没去过,一直都在屋里。那时因为年龄太小了,也就没多想,觉得可能就是个梦。一直等我到了十八岁那年,爷爷得了重病,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我那时正好放暑假,就日夜守候在爷爷床边,因为我父母从小在城里做生意,我是由爷爷带大的,所以和爷爷的感情非常深,才坚持要照顾生病的爷爷。有一天深夜,昏睡了两天的爷爷忽然醒了,说是要吃东西,那时,我父母住在不远处的另外一所房子里,所以,屋里只有我们爷俩,我给他热了碗粥,然后他喝了几口,我当时还很高兴,觉得爷爷的病情终于好转了。但爷爷说,这是回光返照,他恐怕很快就会死掉了,但临死之前,他想告诉我一个秘密。而那个秘密,他本应该告诉我父亲的,因为那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秘密,但到他这代,他想破例一下,不告诉自己的儿子,而是直接告诉孙子,算是隔代相传吧。我知道,爷爷平时非常不喜欢我父亲,他总觉得我父亲只知道赚钱,而且有点薄情寡义,不像是我们家的人。那我爷爷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呢?他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大箱子说,在箱子的外一个世界一样,而我几岁时的那次奇怪经历,其实并不是梦,而是一次真实的经历——是爷爷背着我,从屋内的那个入口进去,而进入了那个奇异的世界。但听完这些时,我觉得肯定是爷爷意识有点糊涂了,那时我不再是个小孩了,觉着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我反而觉得那次所谓的经历,其实真的就是一个梦而已。 爷爷见我不信,就让我移开靠墙的那个箱子。那个箱子很大,也很陈旧,不知传了几代,并且还很沉,我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箱子移开。可是当我移开时,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在那个箱子的我还特地端起桌上的油灯,往洞里照了照,发现在圆形的洞壁上,嵌着一梯梯的木头横梁,就像是梯子一样,可以攀着下去,可那个洞口好像很深,根本看不到底,黑洞洞的,看起来非常恐怖。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房子内,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洞口,但这个洞口究竟又通往哪里呢?里面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等我又费了好大劲,把那个箱子重新移过去,把洞口盖住,刚要问爷爷这些问题时,却发现他老人家竟然安静地与世长辞了。而关于那个洞的秘密,我只能靠自己去探索了。我爷爷去世后,我每次回家,都会住在那所房子里,我对他老人家的感情,远远超过我对父母的感情,但不知为什么,对于那个神秘的洞口,我却没敢再动过,可我在那个房子里住时,也从没感到过恐惧、害怕过,我只觉得那个洞口,是房子的一部分,就像我们的那个村庄一样,有很多诡异的秘密,可对于我们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来说,那些诡异的秘密并不特别可怕,而不过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这种心态对于你们来说,也许难以理解。就这样,一直等我到五十多岁时,我父母都在城中定居了,而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远离了村庄,我反而搬回来,又住进了那所老房子里,心中却有了一种特别的宁静,那时对人生的心态,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一天的深夜,我忽然有了想再次进那个洞口看看的冲动,于是,我使劲把那个箱子移开,那个箱子好像比我十八岁移动时、又重了很多,到底是什么木头的,怎么这么重呢?于是,我就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箱子的材质,这才发现,那箱子竟然是用石头做的!难怪那么重。过了好久,我才把那个箱子移开,当时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嘘嘘了。而过了几十年,洞口却没有任何变化。我拿着手电,沿着洞壁上的横梁,小心翼翼的往下爬,为了安全,我在向下爬之前,还特意找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一端拴在屋里的床腿上,一端拴在了我腰上,以防失足掉进那个黑漆漆的洞内。当我攀着洞壁上的横梁时,我才惊奇的发现,那些横梁也不是木头的,而是冰冷的石头。但当我就往下爬了几梯之后,忽然就失去了知觉——那种突然失去意识的经历,我之前还从来没体验过。一般失去意识,都是因为身体受到了某种伤害,但这种失去知觉,却没有任何的痛苦和先兆,瞬间就什么不知道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等我恢复知觉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大山里……”“您是不是说,等您恢复知觉后,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王同忽然惊呼道。其实在王同说出这句话前,这种念头也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温秀清的二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是的,你说的没错,当我恢复意识后,发现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而且和你们两个一样,是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四肢瘫软。”我和王同都嘴巴大张,吃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忽然想到,郑旭曾经推测出老头的那所房子里,应该有地道之类的,没想到果然有,而且竟然是如此诡秘的地道。老头的表情倒是很平静,他缓缓地接着说:“我当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呢?我不是在沿着那个洞口往下爬时、突然失去感觉了吗?如果是失去知觉,那应该掉下来的,可又怎么会掉到这里呢?我还特地看了看腰上的绳子,发现绳子的一端,仍拴在我腰上,只是绳子已经断了。当时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便狠狠掐了自己几下,才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当温秀清二伯说到这里时,我脑海中突然出现四个字——“模拟空间”。难道这里也一种“模拟空间”?而这种“模拟空间”,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在那个小县城的石缝里,还有风凯生活的那个地方,都是一种“模拟空间”,这种“模拟空间”,几乎和外面的自然环境完全一样——大树绿草,阳光微风,都非常逼真,难道这里也是那种“模拟空间”?尤其是老头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村子里是夏季时,这里却是寒风凛冽的冬季,听起来这里就更像是那种“模拟空间”了,可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在和温秀清二伯接下来的谈话中,却完全否定了我们的这种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