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几个人慢慢走近,我在黑暗中看见是四个人,而且从轮廓上看,好像都是男人,而且还都带着帽子,每个人的帽子上,都点了一两个荧光点,我知道,这是在黑暗中秘密行动时,经常采用的一种方法,通过荧光点,能在黑暗中看到彼此的位置,我们在夜间秘密行军时,也会采用这种方法——就是在每个人的帽子后面,点上一个荧光点,在黑暗中,后面的人可以通过荧光点看到前面的人,这样一个跟一个,就不会掉队了。
但通过这种荧光点,我就完全可以判定,他们应该就是一般人,因为像我和冯晴晴这种,根本用不着这么做的。那三个人很快就来到我刚才站立的墙角处,他们躲在那里,也偷偷地往空地上看着,但我知道,他们在黑暗中、应该不像我能看到那么远,所以,三个人低声说了几句,我这才惊讶地发现,三个人居然说的是日语,难道这三个是日本人?我也学过简单的日语,而且离得那么近,因此大概能听懂,他们是在说要不要过去看看之类的。商量了几句后,其中和一个人掏出一个微光手电,照着前方,三个人往空地中央走去,当时我心里一沉,感到那三个日本人这样做有点鲁莽了,因为当人身处一片平地上,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因为没有地方可以隐蔽躲藏,而且会直接暴露在敌方的视线和攻击范围内,无险可守,也无处可躲。所以在战争中,当要穿过一片平坦地区时,往往就是离地狱最近的时候,在美国的特种部队中,我们有句谚语,叫做‘平坦之地就是地狱’,因此把自己暴露在一片平地上,是作战时的大忌;他们还有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打开了手电。虽然那是微光手电。在战场上,光亮就意味着暴露目标,就意味着会吸引无数颗枪弹和火力,我就亲身经历过我们的一个小组长,在敌方占领区活动时,就因为实在忍不住烟瘾,便违反纪律,躲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用火柴点了根烟,但刚吸了两口,就被火箭弹集中了,被炸成了碎片。虽然那片空地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战场,但我知道,那里可能是危险四伏,在不了解周围的情况时,绝不能轻易过去。见那三个人都往那片空地中央走去,我连忙从磨盘下爬出来,又躲在墙角处,偷偷地观察着他们。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可怕的袭击即将降临到他们三个身上。他们三个走到了那块平地的中央,先是用手电照着,捡起了冯晴晴留在地上的那把伞,还用手电往上照了照,仿佛他们也隐约知道、冯晴晴是爬到了上面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上,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应该没有亲眼看到。过了两三分钟,周围仍然是静悄悄的,什么事都没发生,难道是我感觉错了?正当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时,那三个日本人好像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另外一个人也打开了手电,但就他在打开手电的一瞬间,就听‘哎呀’一声惨叫,便跌到在地上,我清楚地看到,原来是一只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而他的血像是一股喷泉似的,喷了一米多远。如果人的心脏直接被击穿的话,往往会出现这种现象——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去,而且人会在五六秒内立刻死亡,即使再好的医疗条件都没用,在这种情况下,人必死无疑。另外两个人慌乱地惊叫了几声,不过他们好像受过训练,在最初一两秒钟的惊慌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熄灭了手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紧张地往周围观察着,我知道,他们这是在判断箭是从什么方向射过来的。只有判断出攻击从何处来,才能确定逃脱方向,看来那两个人一系列反应还不错。他们可能判断出,那只弩箭是从正北方向的森林里射出来的,所以,他们连忙拖着那个已经死掉的同伴,往我这边撤离,并且他们的匍匐动作也很标准,爬的很快,看上去好像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我真想跑过去帮他们,不管他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可我也无能为力,在黑暗中,一弩箭可以射穿人的心脏,我知道,这种攻击力实在是太可怕了,绝对是弩箭里的特级‘狙击手’。我冒然上去的话,也只能送命。再说了,我也不确定这三个日本人有没有武器,我即使过去帮他们,也可能被他们当成敌人,而遭到来自他们的攻击,因此,好人也不能乱当,越是在危险复杂的情况下,头脑越是要想清楚,因为在那种时刻,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足以让你送命了,而再无改正的的机会。 生死还是靠他们自己吧。看着那两个日本人越爬越近,我连忙又躲到了磨盘旁边,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再打开手电了,而在如此黑暗的环境里,即使我离他们三四米远,他们也很难发现我的,于是,我就没再钻到磨盘当那两个人离墙角越来越近时,他们仿佛觉得到了安全范围内,这才站起来,其中一个连忙把同伴的尸体背起来,两个人刚准备往小镇里跑,但没想到到的是,又一只弩箭射了过来,射在了另外一个日本人的心脏上,同样是一箭穿心,而那个被射中日本人的鲜血,这次喷的更远了,甚至喷到了我的身上,我胸前衣服上的血,就是这样被喷上的。当时我感到极其震撼,因为这是在夜里,而且人是移动的,连射两箭,并且两箭都是直穿心脏,这种难度实在是太高了,即世界上最厉害的狙击手,也绝对办不到的。况且是用比较原始的弓箭做到这样,简直就更加令人难以想象了,这不仅需要弓箭手技艺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还说明那个弓箭手,在黑暗中比我看的还要清楚,才能在没有任何照明的情况下,在如此远的距离上,一箭穿心。在战场上,最让我恐惧的就是狙击手,你只要稍微暴露一下,就可能被他一枪毙命,而这种神级的弓箭手,更是让我胆寒。那个背着同伴尸体的日本人,虽然在黑暗中,却好像也感到另外一个同伴被射中了,他大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没听到回应,他马上知道不妙,不过他很聪明——没有把背着的尸体放下来,因为他只要一放下来,很可能也会被一箭穿心的,背上的那个尸体,成了他的一种掩护。直到跑进小镇的街道里,拐了一个弯后,他才把同伴的尸体往地上一放,开始狂奔,但跑出去不到十米,忽然也倒在了地上,我看到一支箭也射在他的心脏上。我马上意识到,我已经被包围了!因为最后被射中的日本人、所在的街道,已经是被房子、院墙和那片空地上隔开了,因此,如果他也中箭的话,肯定不是在是从空地那边的森林中射出来的,而是有弓箭手已经绕到了我们的后面了。幸亏我经历过很多次实战,所以头脑还算是冷静,便赶紧趴在地上,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但可怕的是,我没看到任何人,也没听到任何的动静,这些弓箭手隐蔽的很好,丝毫没暴露他们的位置,看来他们很有经验,我仿佛成了他们的猎物,只要稍有疏忽,就会被他们猎杀。我赶紧再次爬到磨盘在什么地方埋伏着。我趴在磨盘我已经打定主意,绝不轻易从磨盘能会让你更快丧命。我打定主意后,就躲在磨盘底下,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后,我忽然听到外面有些特殊的动静,虽然我在磨盘下看不到,但凭我的感觉,好像是有人在处置那三个日本人的尸体,我握紧匕首,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生怕他们过来袭击我。过了十分钟左右,周围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而也没有人专门来袭击我,难道他们根本就没发现我?要不然他们想干掉我的话,为何不对我动手呢?又过了一会,周围再次恢复了安静。于是,我脱下上衣,用两个两个胳膊撑着,伪装成人,试探着从磨盘下伸出来,就当我伸出来的一瞬间,我就听到‘嗖’的一声,感到有支箭从我的上衣中间穿过,我条件发射似的马上缩回来,摸了摸上衣胸口的部位,果然有一个被箭射穿的洞!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了,幸亏我试探了一下,要不然我也被一箭穿心了。原来他们并不是没发现我,而是耐心地等我出来,想一箭射死我。而我在军队里学习的、用伪装方式、引诱狙击手的方法,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救了我一命,现在想起来,我依然感到很后怕。但周围仍然是一片安静,他们好像并不着急,冷静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看来我遇到了可怕的对手。因为磨盘下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我的身材这么高大,长时间蜷缩在磨盘下,已经浑身麻木了,这是非常危险的状况,如果一旦遇到攻击,将大大降低我的反击能力,而且如果在蜷缩在里面两到三个小时的话,我恐怕连走路的能力,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我也忽然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先不主动来磨盘附近攻击我了,因为他们也许会顾忌我的反击能力,所以,他们想让我在磨盘下多待一会,等我四肢麻木,浑身僵硬,基本上丧失反击能力后,再对我下手。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