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没找到黄草纸上写的村庄,但我们在另外一个峡谷里的村庄里,却遇到了画画的女孩子,她说起这个村庄闹鬼的经历,尤其是她说到了纸人,我们都吃了一惊,更加聚精会神的听着。
秦晴忍不住指着山坡下的那棵大树,问了一句:“是那棵大树吗?”我们顺着秦晴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在山坡下,有一棵很高的大树,足足有五十米,树干也很粗,要几个人,手牵手,才能合抱过来,这样的大树很少见。我不是学植物学的,所以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树。那个女孩子点点头:“对,就是那棵大树。纸人就是从那棵树上飘下来的,逢年过节,村民们就会祭拜那棵大树,算是我们村的神树了。”“那两个日本兵活下来了吗?”米医生问道。那个女孩子点了点头:“嗯,那两个日本兵活下来了,但却成了行尸走肉似的,比傻子还傻,饿了什么都往嘴里塞,连大小便,也都拉在裤子里,活了半年后,一个因为饿的时候,吃了一些小石块,腹胀而死;另外一个,是从山坡上,滚下去,活活摔死了。我们村里的人都说,那些纸人,都是鬼的法器,日本兵的魂魄,就是被那些纸人吸走了,而那些纸人,吸走日本兵的魂魄后,再次回到了树上,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发生完这件事后,村里的所有村民,就把这棵大树,当成了救命恩人。我们这个村里,一旦有人死了,也会在那棵大树下,举行丧礼,因为村民都相信,死后的魂魄,在这棵神树的庇佑下,可以升上天堂,即使不能升上天堂,也能在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自从那些纸人出现后,野兽也不再来了,夜里都很平静。”“你现在还是大学生吗?”王教授忽然问那个女孩子。女孩子点点头:“嗯,我已经是大学的最后一年,马上就毕业了,学的是美术专业,其实,在我爸妈那代,就搬离了这个村子,我也是在城里出生的、长大的。以前小时候,每到寒暑假,才会跟父母回到这里。可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里,不但喜欢这里的风景,还喜欢这个村里的气氛,我总觉得,这里有一种很神秘的气氛,所以,当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我都会如痴如醉地听他讲关于这个村子的故事。所以我对这个村子,比我父母,还有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更了解。而且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尤其是我父母,在三年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我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也自杀过几次,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来这里住了半年,我才渐渐从痛苦里挣脱出来……”说到这里,这个女孩子哽咽着,有点说不下去了,泪水从她清秀的脸庞滚落下来。我们都感到很意外,想不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人生变故,真是让人心疼。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稍微顿了一下后,女孩子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虽然眼眶里仍然噙着泪水,但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柔声说道:“所以我才觉得,这个村子,是我精神的故乡。我现在是孤儿了,无父无母,爷爷也去世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个世界上,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只要回到这个村子里,我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爷爷、爸妈,他们都还在,虽然他们的肉体,已经死亡了,但他们的魂魄,都回到了这里,甚至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那棵树上。”这个女孩子,虽然说的很凄婉感人,但我却感到有点头皮发麻。女孩子接着说下去:“我到了这里后,不但心里变得平静,也感到父母和爷爷,就在我身边陪着我,而且在这里画画时,我变得很有灵感,我在这个村里画的画,和外面画的画,风格差别很大。只有在这里画的画,才有灵性,才有创造力。一张我在这里画的画,在西方卖出过一百万美元的高价,这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年轻人来说,算是名利双收。但我一到了外面,画的就很平庸了,因此,我每年至少有三四个月,都住在这里。不过这里确实不太舒适,又阴又冷,又没有电,所有的通讯设备,到这里,都没有了讯号,算是与世隔绝。”听这个女孩子说,她的一张画,竟然卖了一百万美元,我们也都很意外,虽然我对这个市场不太懂,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画家,能卖出这样的高价,确实是够惊人的了,在美术界,应该很有名气了,可惜我们不是搞美术的,所以并没听说过她。“还没问你叫什么?”王同忽然在旁边问道。“嗯,我叫凌晓,虽然没毕业,也算是职业画家了,只有画画的时候,我的心才是最静的,所以我也很喜欢画画,如果我不画画的话,我也许会做你们这个工作,我对历史很有兴趣。”这时,郑旭拿出纸笔,把黄草纸上的村名,写在纸上,递给了凌晓问道:“你知道这个村子吗?听说这个村子,就在这一带的大山里,可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凌晓接过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我们,说了句:“我知道这个村。”她这句话,让我们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瞬间都兴奋起来。“那你快告诉我们,这个村在哪里?”王同迫不及待地问道。凌晓叹了口气说:“这个村子,早就一个活人都没有了,是一个墓地,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个村子?难道这个村里,有什么古迹?”凌晓的话,又让我们大吃一惊。胡梦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这个村里的人都死了?而且还变成了墓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晓顺着峡谷,指了指东边的方向说:“那个叫轻浦的村子,其实离这里不远,顺着峡谷向东走,大概有两里远,就是片坟地,大概几十个坟头,那种坟头,全部是用石头砌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坟头了,每个坟头,都没有墓碑,我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在搬到这里不久,他就特地去过那个坟地,而且还是在夜里去的。而其他村民,都说那个坟地闹鬼,更觉得那个地方不吉利,所以平时谁也不敢去。但我爷爷胆子却很大,而且好奇心也比较重,越是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他就越想去,于是,在一个月夜里,他去了那个墓地,想看看是否真的闹鬼。到了那个墓地后,他在墓地站了好大一会,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情,也完全放松下来,他忽然想到村里人,却对这个地方,怕的要命,觉得有些可笑,便情不自禁地咯咯笑了出来。但他的笑声未落,忽然,就听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坟头传了过来:‘这里是轻浦村,这里是轻浦村。’我爷爷吓得一激灵,连忙扭头看过去,他发现,在月光下,一只鸟,正站在坟头上。声音是那只鸟发出的,我爷爷感到很诡异,因为这一带,并没有鹦鹉,而且那只鸟的样子,也不像是鹦鹉。但除了鹦鹉外,还有什么鸟,能说出这么清晰的‘人话’呢?我爷爷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连忙狂奔回家,在路上还摔了好几个跟头。他真觉得那个墓地闹鬼。过了两天后,他的恐惧,被好奇心压过,于是,他便在白天的中午,再次来到这个墓地里,但却没再遇到那只会说话的鸟,我爷爷仔细地在那个坟地里找着。忽然,看到一块石头的上面,写着三个字‘轻浦村’。那块石头,已经裂开了,倒在地上,上面长满了青苔,我爷爷把青苔擦掉,仔细地看了看那块石头,发现那块石头上,除了那三个字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字了。所以我爷爷猜测,那个坟地,原来应该有个叫做‘轻浦村’的村子,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墓地。但奇怪的是,我爷爷后来再去,那块石头也不见了。这件事,他从没向别人提起过,只对我说过。我以为除了我和我爷爷外,没人知道那个‘轻浦村’,可没想到,你们居然也知道那个村子。”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好不容易有了那个村子的线索,但却是一片坟地。“你能带我们去吗?”郑旭问凌晓。凌晓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色说:“到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去,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我们在凌晓的带领下,沿着峡谷,往东边走去。峡谷里,虽然都是平地,但仍然不好走,因为脚下全都是纵横交错的小溪,以及大小不一的石头,稍不注意,就会扭伤脚,所以我们走的小心翼翼。走到那块坟地时,天色更加暗了。果然像凌晓说的那样,这里的坟头,都是用石头砌成,足足有几十个,坟头上石头间的缝隙,长满了青草,石头也风蚀的很厉害,看来确实有些年头了,我们找遍了这片坟地,也没找到任何墓碑。黄草纸上的地址,竟然是个坟地?陈栋梁说,甘大胡子,就在这个地址住,难道敢大胡子,就住在这个坟地里?如果这里真有活人住的话,近在咫尺的、凌晓所在的村庄里的村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