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着粗布衣服、头发编成独辫、脸蛋抹着炉灰的幽月。
李午阳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上前接过了她手中沉重的麻袋。
“这么沉?如何买得了这么多东西?”
“今天正好是县城外的乡集,碰到了好几位父亲的老主顾”
“听说你身体痊愈,也开始打铁了,专门送的东西。”
“这是张屠户送的一斤肥猪肉。”
“还有卫所赵旗官送的一把锈刀。”
“这还有王皮匠送的一只剥皮兔子。”
幽月兴奋地从麻袋里拿出一样又一样东西。
“我把家里剩下的钱都买了糙米和豆粨……”
她拿完东西,看着眼前穿着皮围裙的李午阳,似乎感到一丝陌生。
就这去买东西短短的一个时辰,感觉眼前的男人强壮了不少。
裸露着的肩膀和胳膊竟然显露出肌肉的线条,散发出一种雄性的魅力。
又瞄到铁砧旁已经打好的数个刀型铁条。
“午阳,你真的会打铁啊?这么短时间都打好了这么多粗坯了?”
“可能是天赋异禀吧,这下你放心了吧,咱们一定能把钱还上。”
好在幽月是自己的媳妇,不会怀疑那么多。
幽月十几天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迈着轻快的步伐提着东西开始做饭。
之前家里的餐食都是幽月在操持,不光要给父亲准备打铁的“气力餐”。
还被原身要求再另做一份精致餐食给自己,理由是读书人吃不得那粗鄙的气力餐。
所谓气力餐,就是糙米、豆粨混合再加入盐巴蒸成的米饭。
好在原料廉价,油脂和盐分丰富,抗的住打铁的巨大消耗。
就是口感粗糙、咀嚼费劲,不饿到一定程度确实难以下口。
“把这些东西一起做成气力餐吧。”
幽月再次瞪大了双眼望向李午阳,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个丈夫。
之前那个喜怒无常、刻薄暴躁的人,仿佛消失无踪。
‘果然是读书让人发疯、打铁让人舒畅吗?’
‘天天读那些之乎者也,脾气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反正是自家男人,坏了咬牙忍着,好了偷着乐着。’
脸上惊讶的表情转换为甜甜的笑容,说道:
“好的,这就给你做。”
家里的灶台紧挨着打铁的鼓风炉。
夹出隔断的瓦片,炉火便可以加热灶台上的铁锅。
小夫妻两人一边在火星四溅地打铁,一边在蒸气四溢地做饭……
打铁技艺越来越纯熟的李午阳,已经能在半刻之内打好一个粗坯。
利用加热铁块的空闲,他端起饭碗赶紧扒拉两口,正是幽月做的猪油炒兔子大烩饭。
油香四溢,口舌生津,全身的肌肉仿佛得到养料滋润般再度生长起来。
李午阳看着自己碗里满是兔肉和焦黄肥肉片,幽月碗里却只有糙米和豆粨。
强硬地夺过幽月的碗,把自己碗里一半的肉片和兔肉都扒拉进去。
“午阳,我就拉个风箱,不费什么力气,还是你吃吧。”
说罢,就要把肉再拨回去。
“马上粗坯就打完了,这天也黑了,该你干活了。”
“啊,我的什么活?”
“你先多吃点,这么瘦别干活的时候咯着我了。”
“怎么会硌……讨厌……”
终于意识到李午阳话里意思的幽月,红着脸嗔怪道。
又站起身紧了紧粗布上衣,双手一托,正声道:
“你看,肯定不会硌住你的。”
“倒是你,不等你书里的颜如玉了?”
“我的颜如玉不就在眼前嘛。”
“哼,就会调笑我,不理你了。”
幽月端着饭扭过脸去,狼吞虎咽地吃过饭后。
红着脸烧起了热水,神秘兮兮地端到里屋去。
“好好打铁,不许偷看。”
“我看什么?我一会直接用。”
“哼……”
打完最后一个粗坯的李午阳,拿着火钳掏出炉火中尚未烧尽的煤块,丢进盛满水的木桶中。
一桶飘着煤灰的热水便有了,既节省了燃料,又有了方便的热水。
毕竟煤也是算在成本里的,余热也是银子买的,能省就省。
而且出了一身汗,不擦擦真不行。
整整吃了一大锅气力饭的李午阳,感觉浑身的肌肉仍像拔节的竹子一般不停地在生长。
白天还沉重的铁锤,此时在他手里轻盈地好似小儿玩具。
擦洗身体时,健硕肩膀和粗壮胳膊挤在一起,竟然让他够不着背后。
这肌肉太大也有烦恼啊。
“幽月,来帮我擦一下后背!”
“来啦!”话音未落,一个倩影便从里屋闪出。
李午阳眼前一亮,一身特意改小的粗布衣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由于补充了油水,洗去炉灰的俏脸也红润了不少。
乌黑亮丽的头发还带着丝丝水汽,精心盘成了新娘常梳的桃心发髻。
簪子却只用一只筷子代替,但丝毫不损她的美貌。
李午阳从身后拿出一只精美的铜制簪子,赤裸着上身走到幽月面前。
“今天用铺子里的剩余的铜料打的,喜欢吗?”
“你连打簪子都会啊!你送的我都喜欢……”
“走,干活去……”
“别急,炉火熄了吗?”
“早熄了……”
……
天色悠悠亮,听到第一声鸡鸣的李午阳,精神焕发地睁开双眼。
本以为昨天一天日夜操劳,恐怕第二天起身得浑身酸痛。
没想到竟神清气爽、内外舒畅,连昨天那股无名内火也消失无踪。
‘这技艺升级提供的体质真是强悍啊。’
刚想到这里,脑海突然浮现出新的词条:
【功法:阴阳调和(未入门)】
【进度:7/50】
‘这……这事也有熟练度?还是功法?’
李午阳很想一口气把熟练度充满看看效果。
他看着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幽月,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急什么,反正每天也会增长七八点。’
幽月可人的脸庞上依旧带着些许红潮,嘴角残留着满足的微笑。
他小心翼翼从柔软中抽出胳膊,不敢耽搁了正事。
“铛、铛、铛……”晨雾未散的白河村边再度响起打铁声……
……
“李家铁匠铺死绝了没……”
无赖脸学徒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明晃晃的十几把尖刀惊的哑口无言。
“这都是你昨天一天打的?”
李午阳完成最后一把官刀的涂油工序,慢悠悠地说道:
“那是自然,难道是我自己出去买的?”
跟着工坊学徒来凑热闹的街坊也围拢过来。
“这李家的小子竟然能一天之内就把这些刀都打好了?”
“那还能有假,谁不知道这县城里外的铁匠都被穆氏工坊挖走完了,想买也没地买!”
“午阳哥,你病好了?我一大早就听见打铁声,不是母亲拉着早过来找你了!”
说话的正是李午阳的同村,比自己小两岁的皮匠家的孩子,王沐,外号“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