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了爆竹,心情好像也轻松起来,于是我热情地邀请道:“盛君川说今日街上有驱傩,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要!我也想看看这邑阳的驱傩和国都的驱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宋亦晨急不可耐地就往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招呼道:“你们快点呀!”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快走几步准备追上宋亦晨。回头却看盛君川还伫立着不动,连忙催促道:“怎么了?快走呀,再不走的话,宋亦晨都没影了。”“明明是我约的你,你叫他干嘛?”盛君川满脸不高兴地质问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跟你独处,你还非要拉个电灯泡,存心气我是不是?”诶?我还真没想这么多,只不过想着人多热闹罢了,不料却踩到盛君川尾巴上了。系统你就不能同情同情我吗?看看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还不敢随便发脾气。头上有系统,身边有攻略对象,是谁都不能得罪。只有我一人痛苦的世界达成了。“我怎么可能会存心气你?”我好言好语地劝道:“你看,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逛个街不好吗?我们又不是没有明天,你想要独处还怕没机会吗啊?”盛君川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满脸不高兴,但好歹迈开了步子,看来是接受了我的说法。钱掌柜这所别院位置僻静,顺着小巷走出大街才发现整座城里已经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贴上的新的春联。街边的商铺也是张灯结彩,招牌都擦得闪闪发亮。路边还有不少小孩在燃烧爆竹,响亮的爆裂声与孩子们的欢笑声共同谱出了一首热闹而欢快的乐曲。“姐姐,我看到前面有卖糖葫芦的,要吃吗?”宋亦晨露出一对小虎牙,笑得一脸灿烂地问道。“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特地交代道:“给我一串大的!”“好嘞!我保证给姐姐挑一串最大的!”宋亦晨答应着,飞快地跑远了。我趁机扯了扯盛君川的袖子,不解的问道:“你说的那个驱傩,到底是什么啊?怎么宋亦晨也知道?国都也有这项活动吗?”盛君川点了点头说道:“嗯,每年除夕的时候都有这项活动,宫里也不例外。严格说来,据说这个‘傩’指的是惊驱疫厉之鬼,而驱傩就是为了驱散恶鬼,祈求平安。大概和我们那时候的‘送瘟神’差不多吧。”经他这么一解释,我却更好奇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个“驱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这时宋亦晨举着三串糖葫芦跑了回来,将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塞进我手里,得意地问道:“怎么样?这串够不够大?”我满意地点点头,接过糖葫芦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琥珀色的糖衣碎裂开来,释放出芬芳的香气,带来一种甜蜜的感觉。火红的山楂甜中带酸,却又酸得恰到好处,使得麦芽糖尝起来不至于太过的甜腻。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味觉和心理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我心想,果然甜食带来的治愈感和满足感比爱情直观多了。爱情有可能会消失,但是甜食却不会;爱情来之不易,但甜食却唾手可得。甜食可以永远在你最脆弱、最沮丧、最寂寞,在任何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带来莫大的温暖与安慰。“偶像,你也来一串?”宋亦晨自己咬了一串,将手中的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了盛君川。盛君川微笑着摇了摇头,拒绝道:“还是你们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我都说了我已经成年了,怎么你们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宋亦晨撅着嘴,不服气地反驳道。“而且,是谁说小孩子才喜欢吃甜的东西,你看姐姐不也吃得很开心吗?”“她不一样。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姑娘。”盛君川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顶,眼底是比糖葫芦还要甜的爱意。宋亦晨撇了撇嘴,嘟囔着说道:“算了,当我没问。”说完转过身去,留下一句“姐姐,我去前面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便又跑没影了。“咳咳。”我有些羞怯地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糖葫芦往盛君川的嘴边一送,“你今天不妨也当一回小孩吧,就吃一口嘛,这儿糖葫芦真的特别好吃!”“好。”盛君川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咬了一口糖葫芦。见他终于吃了,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甜不甜?”“甜。”盛君川忽然在唇边绽开一抹笑意,低声说道:“但是你更甜。”话音未落,他便吻了下来。麦芽糖的甜、山楂的酸,混合着雪松的气味一并在口中扩散开来。他吻得格外温柔,小心翼翼的动作就仿佛在品尝世间难得的美味。他就这么细细地品味着,似乎想让这份美好的感觉留存多一点的时间。 直到一阵喧嚣的敲锣打鼓声伴随着震天响的爆竹声从远及近的传来,盛君川才意犹未尽地抬起了头,他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听这架势,应该是驱傩的来了。走,带你看看去。”说着便牵着我来到街边。沿着道路两旁已经站满了不少人,大家都翘首以盼地期待着驱傩的到来。锣鼓声越来越近,只见一群戴着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穿着花哨而怪异,大幅度地摆动着肢体,赤着双足跳着夸张且奇怪的舞蹈沿着街道前进着。虽然他们的舞蹈动作简单,但由于恐怖的面具和怪异的打扮,令我的心中震撼不已,不免升起了一股敬畏之意。此时宋亦晨也跑了回来,站在了我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认真,咬了一半的糖葫芦含在嘴里都忘了咀嚼。“这个叫傩舞,是驱傩的主要表现形式。在疫病高发的时候,民间百姓也会通过跳傩舞的方式来驱除疫病,祈福避灾。但是每逢除夕的时候,驱傩却是固定的一项活动。”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得认真,盛君川稍稍俯低身子悄悄在我耳边为我解释道。我想起刚刚盛君川说过,宫中也有这个驱傩的活动,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么,宫里的驱傩也是跳这个傩舞吗?”“宫中和民间的驱傩,是不一样的。宫中的叫做‘大傩仪’。每年在除夕这一天进行击鼓驱疫。”驱傩的队伍已经跳至面前,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几乎将盛君川的声音淹没,他将身子俯得更低,几乎是贴着我耳朵继续解释道:“宫中大傩仪是由禁卫军戴着各式假面,穿着绣画的衣服,手拿着金枪龙旗,扮演着门神、判官,还有钟馗、灶神等,大概成百上千人,在这宫中进行驱祟。虽然形式上与民间不同但都是为了驱除邪祟,祈求来年的平安。”喧闹的驱傩渐渐远去,不少人还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起跳着傩舞,整条街更加的热闹非凡。爆竹声响个不停,家家户户燃起了炊烟,食物的香气也随之飘散到了空气中。盛君川一手牵着我,一手揽着宋亦晨的肩膀,看上去心情大好,“走吧,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吃年夜饭了。”“嗯!今晚大家可都不许睡啊,我们一起守岁!”宋亦晨开心地笑道。别院的大门口挂上了两盏大大的红色灯笼,新贴上的春联及门上的“福”字都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前院里已经搭好了戏台,戏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甚至还挂了一条大红的条幅,上面写着“春节联欢晚会”几个大字。饭桌也摆到了院子里,正对着戏台。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碗筷以及酒水、瓜果、蜜饯等。我心中大喜过望,这么一布置,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丘管家笑着迎了上来,“叶姑娘,你们回来啦?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便可以开席了。”“嗯,好。”我点头答应着,环视了一圈却没见到钱掌柜,便问道:“你家主子呢?”丘管家回道:“我家主子还在屋里呢,不知道你们回来了,在下这就去叫。”我急忙叫住了他,悄声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叫他吧。我正好有点事要找他。”丘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记得先敲门再进去,免得出什么意外。我答应着,这才明白原来每次丘管家那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并不是什么暗号,只不过是提醒钱掌柜有人要进去而已。白我上次还自作聪明地跟钱掌柜提议说他们的暗号太简单,容易被特意帮他编了一长串复杂且亢长的暗号。当时钱掌柜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还认真的将暗号记了下来。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丢脸。算了,反正丢脸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我现在心态好得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站在钱掌柜的门口,正想敲门,心底却又开始踌躇起来。早上他可是毫不留情地把我赶了出来,甚至还让我离他远一点。我这会又主动来找他,会不会显得太过于不知羞耻了?可是这人傲娇得很,谁知道他那些话是不是口是心非呢?没准又是变着花样的试探我呢?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大不了再被他赶一次呗。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豁达了起来。连敲门的声音都显得轻快了许多。“进来。”钱掌柜慵懒的声音响起,我昂首挺胸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怎么是你?”他微微皱了皱眉,神情冷淡地问道:“差不多也该准备吃年夜饭了吧,姑娘来找我何事?”“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了。”我反手关上了房门,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掏出两串糖葫芦递到钱掌柜面前,甜甜一笑,说道:“这是我方才在街上特意买给你的,可好吃了,你尝尝!”心中却暗暗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了带这两串糖葫芦回来多不容易么!还是在宋亦晨的帮忙和掩护下才得以在不盛君川发现,悄悄地带了回来。没想到钱掌柜却毫不领情,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便拒绝道:“拿走。我说过的,我不吃甜食。”我不依不饶地靠近他,耍起了无赖:“可是你之前不也为我破例吃了甜食吗?看在我辛辛苦苦特意带回来给你的份上,能不能再破个例?”“不能。我上次也说过了,下不为例。”钱掌柜终于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神和语气都无比淡漠,“你是不是都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今早我还跟你说过,让你离我远一点,你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还是压根就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