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江游今与林悦仿若生活在蜜罐之中,岁月被酿成了最甜的酒。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来得及驱散房间里的慵懒,江游今总会先醒来,却不舍得起身,静静凝视身旁仍在酣睡的林悦,她的睡颜如静谧的湖面,柔顺的发丝随意散落在枕边,嘴角似有若无的浅笑,像在做着一场甜美的梦。
待林悦轻哼着翻身,江游今才会轻吻她的额头,温柔低语:“小懒虫,该起床咯,花园里的玫瑰正盼着你去瞧呢。”
林悦迷迷糊糊睁眼,伸手环住他脖子,撒娇道:“再让我赖会儿嘛,有你陪着,被窝都舍不得放我走啦。”
两人嬉笑打趣着,才慢悠悠起身,携手走向窗边,拉开窗帘,让满室都盈满阳光。
白天,他们常穿梭于酒店各处,或在大堂一角,捧着咖啡,讨论新的服务创意,江游今会突然凑到林悦耳边说:“宝贝,要是在下午茶里添上你最爱的那款手工点心,客人肯定更爱来咱们这儿消磨时光啦。”
林悦戳戳他胸口,笑嗔:“就你机灵,总能猜到我心思。”傍晚,他们漫步在酒店后的林荫道,手牵着手,分享一天琐事,余晖将身影拉得长长的,似要把幸福镌刻在路上。
然而,命运的平静湖面总会被偶然的石子打破。
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暖阳依旧慵懒地洒在窗台,管家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送来一封信函。江游今见状,眉心微微一蹙,带着几分疑惑伸手接过。
起初,他不过是随意扫了几眼,可随着目光在信纸上游移,神色愈发凝重,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脸色也悄然泛起一丝阴沉。
林悦敏锐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心头猛地一紧,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间,忙不迭问道:“怎么了,老公?”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与急切。
江游今并未言语,只是把信递到她手中,声音略显低沉且带着一丝压抑的愠怒:“你自已看吧。”那语调,仿若藏着被隐瞒后的委屈与不解。
林悦满心狐疑,接过信纸,只见上头醒目地写着“关于遗产返还的诉求信”几个大字,她的目光顺势而下,逐字逐句读着,神色愈发凝重,仿若有铅云笼罩,原本澄澈的眼眸里满是震惊与忧虑,越看,握着信纸的手也不自觉收紧,指尖都微微泛白。信中这般写道:
“尊敬的林悦女士:
我料想,当您展开这封信笺时,心中定会满是意外之感。可于我而言,落墨写下这些字句,实乃生活所迫,亦是为求一份迟来的‘公正’。
我是叶婉清——那位将遗产托付于您的长辈之子,叶启铭。如今,我仿若置身于命运的泥沼,被剥夺了应得的继承权,成了被母亲遗愿狠狠抛之门外的可怜之人。
回溯往昔,幼年时的我,沐浴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之中。
犹记那些炽热夏日,母亲从田间辛勤劳作归来,不顾自身疲惫,总会第一时间为我熬煮上一锅清凉解暑的绿豆汤,随后,便守在我身旁,手中轻摇着蒲扇,那蒲扇挥动的微风,驱赶着恼人的蚊虫,只为我能有一场安然惬意的午睡,伴我沉入甜美的梦乡。
寒冬腊月,她又会在昏黄黯淡却满是暖意的灯光下,熬夜为我缝补棉衣,那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针脚里,编织的皆是对我深厚且纯粹的疼爱,那灯下弯腰忙碌的身影,是我童年记忆里最温暖、最难忘的剪影。彼时,我天真地笃定,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会如磐石无转移,我们母子定会相伴走过岁岁年年,直至生命尽头,互为依靠,永不分离。
奈何,时光仿若一把无情刻刀,当我步入青春叛逆期,往昔美好便悄然脱轨,渐行渐远。
我开始对母亲日复一日、苦口婆心的唠叨心生厌烦,抵触她对我学业的关切询问、对我交友圈子的谨慎过问,狭隘地觉得那是对我自由的无端禁锢,是束缚我肆意翱翔的绳索。
于是,争吵成了家常便饭,我用最犀利、最伤人的话语,一次次刺痛她那颗柔软且慈爱的心,只为宣泄内心那莫名涌起、如脱缰野马般的躁动与不满。
夜幕低垂时,别家皆是母慈子孝、欢声笑语的温馨画面,而我们家,却常常被我愤怒的摔门声、失控的怒吼声,震碎了原本的宁静祥和,徒留母亲暗自神伤的背影。
岁月流转,成年后的我,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诱惑中彻底迷失了自我。被那些所谓‘朋友’引入歧途,深陷赌博的泥淖无法自拔,将家中辛苦积攒的积蓄,如同流水般肆意挥霍在那罪恶的赌桌上,面对母亲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我竟仿若铁石心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彻夜不归,任由母亲在家中独守空房,于漫长黑夜里,守着一盏孤灯,满心期许着我能浪子回头,回归正途。可我,却如冥顽不灵的浪子,一次次残忍地让她失望透顶,将她的期盼狠狠碾碎。
在母亲生病卧床、生命垂危的漫长煎熬日子里,这本该是我尽孝赎罪、弥补往昔过错的关键时刻,我却依旧被那万恶的赌瘾牢牢操控,像个提线木偶般,机械且敷衍地前往医院探望。每次停留不过寥寥数分钟,便借口有事,匆匆逃离那满是消毒水味、压抑沉闷的病房,全然不顾母亲躺在病床上那虚弱无力的身躯,以及望向我时,眼中满是无助与渴求的眼神。
邻床病友身旁,家属悉心照料、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之声不绝于耳,与我那冷漠疏离、行色匆匆的模样,形成了鲜明且刺眼的对比。我深知,母亲的心在滴血,可那时的我,仿若被恶魔蛊惑,就是狠不下心戒掉赌瘾,回归家庭,给予她应有的陪伴与慰藉。
而您,林悦女士,在那段灰暗无光、母亲孤立无援的时光里,却仿若一道璀璨夺目的‘慰藉之光’,穿透阴霾,照进了母亲的心田。
我在整理母亲遗物时,翻看那通话记录,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通话时长,仿若在诉说着你们之间深厚且真挚的情谊。
细听那些语音留言,您轻言细语询问母亲身体状况,分享校园里的新奇趣事逗她展颜欢笑,讲述工作中的点滴日常让她宽心释怀。
逢年过节,您精心寄来的贴心小礼物,从保暖御寒的围巾,到滋养调理的养生补品,桩桩件件,无不饱含着您的深情厚意。
母亲在病榻之上,最常念叨的亦是您的乖巧懂事,感慨您虽身处远方、相隔千里,却比守在身边的我,更能带给她暖心慰藉,更能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度。
我已知晓您对我母亲的万般好。然而,母亲临终前,立下那份将所有遗产皆托付于您的遗嘱,于我而言,仍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心坎。
在我心底,始终觉得她当时被病痛百般折磨,神志已然混沌不清,记忆或许仅仅停留在您那些短暂却美好的关心瞬间,被情感的洪流蒙蔽了双眼,从而全然忘却了我这个亲生儿子曾经的好,也未曾考量我浪子回头、重新做人的可能。
如今,我已在妻子的全力帮助与悉心陪伴下,戒掉赌瘾,脚踏实地投身工作,拼尽全力试图重启生活,只想重拾那遗失已久的家庭温暖。
可这份遗嘱,却仿若一座沉重大山,压得我生活艰难困苦,至今连个安稳栖身之所都难以保障,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林悦女士,我在此诚恳恳请您,念在我们与母亲那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上,念在我如今真心悔过、洗心革面的份上,将那本不该属于您的遗产返还于我。
这绝非仅仅关乎钱财之事,其背后,更是关乎我能否真正挣脱命运枷锁,重启全新人生,关乎我能否给予妻子一个安稳未来,给予母亲在天之灵一份迟来且应有的‘公正’交代。
倘若您一意孤行,不愿协商解决此事,那我也只能无奈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已的合法权益。即便闹上法庭,对簿公堂,我也在所不惜。
望您能慎重斟酌,尽快给予我一个答复。
叶启铭”
江游今见林悦看完信,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生气与质问:“什么遗产?什么归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希望你能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话语掷地有声,眼神里满是急切与困惑,似要从林悦眼中探寻出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