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沈青琅：“......”
她发现了啊......还特意强调了白月光对他的关怀，并提出解决办法来让他情绪缓和一点。
幸好他还没头脑不清到拿开车来发泄郁气。
干瞪眼接近三十秒之后，沈青琅忽然摸索到了隋淮景心里的小九九。
放以前他不开心，她必然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哄他开心。
习惯果然是可怕的东西。
眼尾一弯，她松了安全带，柔声问：“情绪不高？那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俗...”隋淮景嫌弃地扯掉了安全带，手臂却很真实地打开朝上伸了伸。
笑容一收，沈青琅冷漠地拍了下他伸着的手臂：“摆正你的位置，下车了。”
他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车门开了又关。
女人转身转得亳不留情。
隋淮景眯了眯眸子，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装了，当初他要知道她本性这样......
车门推开，菜场周遭人来人往，喧哗而噪杂，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脑袋空白了一刻，他额角青筋隐隐，心中压抑着的戾气在那瞬间升到了顶峰。
见人迟迟没动，沈青琅绕到车门前，歪了下脑袋：“走吧，中午我打算做虾饺，晚了，新鲜的活虾就被挑走了。”
男人慢慢擡眼：“虾饺？”
“嗯，没了就算了。”沈青琅点了下头，也不管他动了没动，大着步子便向着菜场入口走。
很快，有人跟到了她身侧。
隋淮景长腿迈得极开，面部表情嫌弃又不自在，不忘催她一句：“快点。”
——
对于一个长期只管吃不管做的少爷来说。“打下手”三个字是陌生且遥远的。
只是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把虾脑袋剪了，然后再把虾线抽了。”沈青琅有条不紊地吩咐着站在洗手池面前，和虾大眼瞪小眼一脸不服气的男人。
隋淮景一口气差点没顺上去：“你让我......”
“是啊，快点。”沈青琅利落得把剪刀递给了隋淮景。
见他愣愣的，她了然点头：“我示范一次你记住了啊。”
下一刻，她抓起一只洗好的虾，用剪刀出手利落地剪掉了虾头，后又熟练地用剪刀剪了一截虾尾，把虾线抽了出来。
“就是这样，懂了？”
隋淮景迟疑又嫌弃地不愿意接那把剪刀。
刚刚的视觉冲击太大了。
她这细胳膊细腿，又柔弱...又曾经柔弱可怜兮兮的人，怎么这么......
“你......”
“你试一个。那不能白吃吧？”沈青琅压了点声，眼睛圆圆看向他，“协议。”
他要讲诚信。
憋了口气，隋淮景半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模拟着她刚刚的模样，拿起了一只虾。
活的，会动。
他微微侧着脑袋，试着把剪刀打开卡住虾的脑袋。
深吸一口气，确保心理建设做好后......
一只断了脑袋的虾飞了。
沈青琅：“......”
“你难道没感觉到它在抽搐吗？”隋淮景整个表情都僵硬了，音调不自觉加重，把剪刀负气地放到一边。
沈青琅略有无语地看着大惊小怪的人：“你下手快点不就减轻它痛苦了？”
“你......”
沈青琅一眼洞悉了这位少爷的想法，她弯了下眼睛：“怎么残忍啊？”
下一秒，她直接挑眉：“你吃的时候不挺好的吗？矫情什么？”
被她先是毫不留情的威胁，现在又是被她用鄙视目光看着，隋淮景脸彻底黑了。
“熟能生巧，把地上那只捡起来。”
“我告诉你......”
“快点。”
——
下午四点半，商业中心人流如织，阳光依旧灼灼，树叶被烤得打着卷儿，偶有几缕微风裹挟着热气拂过。
“你能理解吗？热水器不懂，被子不会铺，玻璃不会擦，哦对，他甚至不会用洗衣机。果然温室养出来的少爷自理的能力就是为零。短短几天，我的素材是一把接一把...”沈青琅语速很快，甚至一下气息没喘上，不得不停下深吸一口气。
“还有，他上午在菜场，那眼神，看谁都是大胆刁民。剪虾剪地战战兢兢，还用那种......”
思考了半天，她找到了形容词。
“那种你怎么能剪虾虾，虾虾这么可怜的目光看我，他吃的时候不挺好的吗？”
戚聆月拿着一套女士西装比在沈青琅身上，在听了噼里啪啦一通抱怨后，她笑着把衣服往人怀里一塞：“我怎么觉得你逛街动机不纯？不尊重财神爷之后，你显然放飞自我了。”
“我那是为了白月光人设。”
戚聆月一把摁住沈青琅的肩膀，把她往试衣间塞：“我懂，我懂，试试吧。”
帮忙拉好帘子，她又笑容灿烂地问：“不过，你也是真的放心他一个人扫地拖地啊？”
拿衣服的手一顿，沈青琅叹了声气。
提到这事她就头疼，出门前她压着隋淮景看了将近十分钟的教学视频——《教你做家务的正确方式》。
然后，某个自负的男人冷眼瞧着她，不屑勾唇：“你在侮辱我？”
“他以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保证，他能把这事做好。”拉开帘子，沈青琅不慌不忙捋起压进西装外套的头发，站定到镜子前。
“智商和自理能力也能挂鈎吗？”戚聆月困惑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却发现沈青琅盯着镜子里自己发怔。
她顺着她的目光点点头：“你这是确实不错。”
沈青琅皮肤白皙细腻，身形纤薄却凹凸有致，头发没特意夹直时发尾处是自然大波浪卷曲。妆容清淡，唇红齿白，气场温柔却干练。
“和你之前那种黑长直配白纱裙的小白花穿搭完全不一样。”戚聆月中肯道。
“是吗？”沈青琅抿了下嘴唇。
她只是恍然觉得，这一套倒比她原想的小白花风更贴近馀孟音的真实气质。
下一秒，她就听见那仿佛是商家卧底的戚聆月坚定发出一个单音：“买！”
“不了。”沈青琅义正言辞摆手，“我答辩的西装还能穿，最近刚投资五千巨款出去。肉疼。”
说着她便重新退回到了更衣室。
戚聆月轻哼一声拍了下她的帘子：“那你换得挺乖啊。”
更衣室里传出声音：“赏戚小姐一个面子。对逛街有点参与感。”
本来想再反驳一下，低头瞥了眼地上属于自己的大包小包购物袋，戚聆月噤声了。
无意扫了眼橱窗外的街道，忽然，她瞪圆了眼睛：“青青，我看见你弟弟了。”
“你肯定看错了，他准高三周末还要在学校补课。”
话是这么说，但沈青琅还是掀开了帘子，边整理着衣服下摆边顺着戚聆月的目光望了过去。
质朴的高中校服，高挑的少年身形，饶是只有侧影，她也能把自家弟弟认出。
本该在学校的沈青阳真的出现在了这商业街上。
“你帮忙把这些套好。”沈青琅一手把衣架衣服塞给戚聆月，大着步子便向外面去。
“诶？”戚聆月点了下头又瞅了眼外面的少年，默默叹了口气。
沈青琅有多在乎自己弟弟她是清楚的，这个弟弟可以说是她相依为命，唯一的亲人。
街道虽是上人来人往，但少年的深蓝色校服却格外扎眼，简单一望，便能轻易找到人。
“沈青阳！”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少年背影明显一颤，但他没有逃跑，而是停下了自己脚步，缓缓回过了身。
“姐...”沈青阳紧张地揪着自己短袖校服衣摆，目光躲躲闪闪。
“你怎么在这儿？”沈青琅皱起眉头，把弟弟牵到了人少的街边。
“我...我...”沈青阳摸了摸后脑勺，结结巴巴不知怎么解释，“学校......”
“周末有自习课。五点四十下课？”沈青琅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自家弟弟。
“嗯？嗯......”
沈青阳犹豫着似乎又要说什么，却听见姐姐先一步开口：“周末自习是订正周测卷子，你错题不多，已经订正完了？”
被完全预判了说辞，他不自然地垂下了脑袋。
轻轻呼出一口气，沈青琅帮着弟弟松开拧巴着校服的手，温声问：“这次出来是家教还是帮忙看店？”
“修...修电脑。”擡头应完话后，沈青阳又把脑袋垂下了，接着开始点开手机，划到了一个对话界面，“能挣五百。”
沈青琅严肃板起脸，踮起脚，伸出手很轻地拍了下弟弟的额头：“我和你说过了，你现在主要任务是静下心来学习，其他的事别想那么多。”
看着弟弟越低越下的头，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如果真的想替我分担，等你到了大学，攒点奖学金，或者赚点外快请我吃饭，自己承担生活费，都可以。”
“嗯。”沈青阳重重点了下头，对上了沈青琅的眼睛，“下次不会了。”
对上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眼睛，以及那真诚的目光，沈青琅不由压着声威胁：“你上次也这么说，这次考试退步了，你试试看。”
“不会第一名呢！”沈青阳翘起的尾音无不写着小骄傲。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姗姗来迟的戚聆月，老远就看着沈青琅揪着自己弟弟耳朵，表情极其严肃。
她快步向前，拉了下她手臂：“好了好了。对小孩子，别太凶。”
“没使劲......”少年本是反驳的声音由大到轻。
见好心被辜负，她往旁边挪了一下，对着沈青琅做出“请”的手势：“你还是继续凶这位小没良心吧。”
沈青琅看着眼前两人，叹了声气：“行了，到饭点了，先找家餐厅吃饭。”
话音刚落，她身边两个人一齐亮了眼睛。
一餐饭接近尾声，沈青琅看着自己弟弟似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夹菜的手一顿，沈青阳纠结看着姐姐：“嗯，暑假大概十几天吧？我之前帮一个旅馆前台修电脑，放假我住那儿可以.....”
“放假你住京禾。”她淡定地夹着菜，手都没抖一下。
想到某个冷面男人，沈青阳迟疑：“啊？”
“嗯。没事。”安抚地给弟弟夹了一筷子肉后，沈青琅对他弯了弯嘴角。
之前被迫退租后，为了方便照顾放假的弟弟，她向隋淮景提出让沈青阳住到京禾，他虽是同意的态度，但每次看到沈青阳，他的脸色都很差。最终年没过完，下着大雪，沈青阳搬着行李独自住到了外面小旅店。
对上那茫然的小眼神，戚聆月也夹了一筷子菜给沈青阳，点头：“听你姐姐的。”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放下碗，碰了一下沈青琅的手肘：“那隋狗怎么办？”
沈青琅思索了一会儿，嘴角勾起：“沙发挺大，反正他熟。”
戚聆月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吃着东西的沈青阳，欲言又止。
正巧有电话打来，沈青琅不慌不忙拿起手机。
刚接通，那边先不阴不阳冒了段话：“你没看短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