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陈千峰的脸有些红,他三步并两步向前拦住了沈青琅的去路。
“陈少,你认错了。”沈青琅礼貌朝他笑了笑,便朝着旁边走去。
“认错?”陈千峰扬了下唇,面上表情忽得变得阴沉,又一次拦下她的去路,“上次老子是没想起来。但这次......呵,看你怎么糊弄过去。”
话说完,他一手捏住沈青琅的胳膊,一手掐住她的下巴,让她脸朝向自己:“就是这张脸。老子当时怎么就忘记了呢?”
“四年前摆出一副圣洁模样,转身就勾上了隋家那小少爷。我懂了,你这是看不上我们陈家对吧?”
说着,他眼中闪着阴鸷的寒光,手上加了点力气:“老子每次遇上你都没有好事,真有本事。t.h也是看不上老子,说老子违约,转而去找那个小白脸签约。”
“你们是不是都看不上老子?”
沈青琅见他认出了自己,也不装了,脸瞬间冷下,大力拽开他的手:“在签约前,您应该是仔细看过合同的,若乙方违约,甲方是有资格取消本次合作的。”
“请你放尊重一点,放手。”
“取消?你们也配?尊重?你也好意思跟我提尊重这两字。”陈千峰眸光阴冷,他勾唇,慢慢放开手,声音里满是不屑,“我怎么忘了,你攀上权贵了,心气变高了。”
“诶?你还和他在一起吗?你知不知道,隋淮景已经和家里闹掰了,失去隋家庇佑,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是。”
看着沈青琅那嫩白的脸蛋被自己捏出了红印,陈千峰心头泛起了欲望的歹念,心痒痒。别的不说,她这张脸蛋,还有这个身材......
“其实,你跟了我也行,把我伺候好了,这些事我能跟你既往不咎,隋淮景他落魄了,你跟谁不都一样?”
反胃的感觉,从他的手触碰到自己就开始有了。
尤其是这副自命不凡的嘴脸,只让她觉得无不恶心。
沈青琅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了掌心。
她微微弯着嘴角,直接迎上他的目光,眸光坚定,嗓音温柔:“陈少,你刚刚言重了,我不是看不上陈家。仅仅是你。你比不上隋淮景。不论从前,还是现在。”
“你甚至,不配和他比。”
灯光下,女人看上去纤瘦而又柔弱,但背脊却挺得很直,眼眸中满是轻蔑。
她这副模样,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她那位丧家金主。
“你....你....很好,我真是给你脸了?不过一个暖床的biao子装什么清高?”气急败坏之中,陈千峰止不住冷笑。
比不上。
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凭什么跟他比。
正巧,一服务生端着热茶从旁边路过,想也没想,陈千峰拿起了茶壶丶揭开盖子。
管什么怜香惜玉,他只想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最好烫了她那吐不出象牙的嘴。
变故来得太快,热茶喷洒,沈青琅边用手挡,边朝后退。
忽然,她被人拉了一把,一双手护住了她的后脑。
鼻尖撞怀,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木质香味,还夹杂着零星半点酒香。
慢慢擡起头,她望见隋淮景面朝自己,眼睫低垂。
眸光流转,她的视线渐渐从他侧颜的轮廓,转到他那因茶水晕染而变色,正贴在皮肤上的白衬衣上。
他不仅拉了她一把,还用自己的半边肩膀和手臂挡了那热茶。
许是刚刚她和陈千峰对峙得过于专注,又因为视线盲点,他们都没注意他过来了。
“隋淮景?”陈千峰眯了眯眼眸,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此情此景莫名其妙眼熟。
像极了那天晚上,他火急火燎追出来后看见的那一幕。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罩着男人西服外套,躲在他身后,泪眼朦胧的女人.....
不过今时哪同往日?
“怎么,还想再为红颜在圈里孤立我?”
“只是现在的你,有什么底气对我说滚?”
隋淮景敛着神色转过身,眼皮懒擡,直接牵住沈青琅手腕:“我们走。”
被无视得彻底,陈千峰轻呵一声,扬着嗓子:“隋家小少爷?不打招呼就走?”
“哦,也许不该叫你隋家少爷,毕竟圈里都在传,说你不是隋夫人的亲生儿子,现在看起来,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也是,不然真少爷哪做得出背叛家族的事啊?幸好你有的脸,还知道自己走。”
“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心术不正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傲?还有这个拜高踩低的女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biao子配狗,天长地......”
陈千峰话音未落,一道带着劲风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打得两眼一黑。
隋淮景表情狠戾,眸中带着寒光,手指灵巧剥开了袖扣:“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戳到你伤心事了?这女的长得那么像馀家大小姐,觊觎你哥的女人,你真有本事。”
“果然,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眼见着隋淮景额间青筋暴起,又要出拳头,沈青琅微拧着眉头拉住了他的手。
男人压了压眸子里的戾气,侧目望向她,嗓音低哑:“闪开。”
就这一会儿功夫,陈千峰趁隋淮景分神,毫不示弱开始出拳,哪像被他眼疾手快地挡住,甚至又迎上了一拳。
......
最后是饭店经理亲自过来调解,以及同陈千峰一起的那群人出来拉架,才止住打得激烈的两个人。
又或者说是“救”下了不住挨揍的陈千峰。
一堆人簇拥着陈千峰走向包厢,沈青琅独自陪着隋淮景向着大门。
晚风和煦,明明是夏夜,却不知为何有些凉。
两个人走得沉默,影子投掷在地上,一前一后拉得老长,模糊却又有重合。
静。
离豪华的饭店越来越远,在一旁路灯昏昏的街口,隋淮景看见了沈青琅那辆上次被他嫌弃至极的电动车。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接过头盔戴上,又安静地坐到了车后座。
“你等会儿要是坐后面太害怕可以握住我的肩膀,但下手轻点。”沈青琅一边开动车,一边嘱咐着隋淮景。
坐在后座的人既没有搭话,也没有抓她肩。
车驶上大路,就在她以为隋淮景不再害怕她骑车时,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他炙热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背,腰上的手臂也在慢慢缩紧。
冰冷的头盔靠向了她的脖颈,把她激得一颤。
“你...得寸进尺。”
“少管。”
也许是因为头盔的缘故,他的声音闷闷的,有几分孩子气。
不再多说什么,她叹了声气,由着他,继续骑着车向着京禾。
夜间城市,灯火阑珊,周遭高楼大厦,晃过于身后,若浮光掠影。
虚影层层,霓虹无边。
对于他来说。
她是真实又唯一的。
就在他眼前咫尺。
他至始至终都紧紧环抱着她。
向她索求着热量。
——
晚上,京禾。
推开门,次卧内仅点着床头一盏小灯。
昏暗光影里,隋淮景刚套上身上那件藏蓝色丝绸睡袍,手指还在灵活系着睡带。
他缓缓扫了眼沈青琅,坐到了床上:“我不吃鸡蛋。”
“谁要你吃了。”沈青琅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把手中的药搁到一旁。
她把鸡蛋递出:“热敷,可以消肿。”
男人眸光在她嫩白的手心上停了一瞬,别开脸:“我不用。”
“那你是想明天去公司,大家都看见你肿着的脸吗?”沈青琅轻笑了一声,俯身下腰,眉眼弯着,“然后呢?都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新老板出去和人打架了。”
也许是她眼尾翘着的弧度太温柔了,隋淮景不受控制地望向她的眼睛。
单纯地望向她。
目光怔怔。
心仿佛被什么很轻柔地裹了起来。
沈青琅面色一沉,拿着鸡蛋,直接摁在了他脸上,全然不顾他的伤口。
“嘶~”倒吸一口气,隋淮景掌着鸡蛋,压着嗓子,阴恻恻念她名字,“沈青......”
琅字没念完,女人就伸手虚空盖在他眼睛上:“你下次再透过我看别人,我就把门锁密码换了,你睡小旅馆去吧!”
几乎就是下一刻,他眉头锁着,擡手拿掉了她的手。
“我看谁了?”
“你看谁,自己心理不该门儿清吗?”她嘴角扬着一个很小的弧度,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渣男,就不要装无辜了。”
渣男?
不可理喻。
“我在看你。”隋淮景用着嘲讽的口吻,眉头轻挑,“我在想这双眼睛怎么那么会骗人。以前装得挺好。”
沈青琅“呵”了一声,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睡袍:“你肩膀这块儿怎么样了?”
隋淮景侧身避开她的手:“什么?”
“我拿了烫伤的药,放你那边床头柜了,自己记得擦。”话罢,沈青琅便要朝外走。
只是她的手还被人拉着,他刚刚似乎忘记放开了。
刚动了一下胳膊,她就听见男人用低磁的嗓音吐出两个一点也不要脸的字:“帮我。”
似乎怕她没明白,他又补充了两个更不要脸的字:“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