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劳烦柴大少爷,我有司机过来,就在外面,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说完,还故意眼神清明的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意味深长。
其实她想说的是,柴大少爷,今天起咱们就分道扬镳了啊,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了啊,没事儿就别联系了。
柴思岂到底还是心思活络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夏铃的意思,原本满是期许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不似先前的透亮,还染上了一层类似于“委屈”和“忧伤”之类的情绪。
只可惜,夏铃拍完那两巴掌就扭头离开了,直至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其实夏铃是注意到了柴思岂眼中的一抹受伤之色的,是她故意当做没看见而已。
虽然,凭良心说,在北市一众纨绔子弟中,柴思岂并不算是差的,甚至在品貌上,还算是拔尖了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夏铃就会对他有兴趣。
这个世上,男人大多凉薄寡情,更何况是大家族出身的纨绔子弟。
所以,她不信他,不信任何男人。
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等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会像当年那个人一样,挥挥袖子,就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都说,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就是愚蠢了。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夏铃决不允许自己再重新跌进去一次。
所以,还是游戏人生吧。
毕竟,那样,才会让她觉得快乐要比痛苦多很多。
夏铃的背影早看不见了,柴思岂还是怔愣愣的杵在原地,垮塌这膀子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一副受到莫大伤害的样子。
“去薛家唉,你走不走?”
见薛家司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梁哲昱忍不住开口提醒远处那个有几分颓然的背影。
“哦。”
柴思岂这才回过神似的,扭头茫然的往梁哲昱那边看了看,然后眼神才慢慢变了变,好像才明白过来梁哲昱对自己说了什么。
于是,他那张落寞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丝笑意,苦笑。
“不了,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家了。”
柴思岂说完,对着薛诗岑点点头,让后转身,大踏步的往机场外面走了出去。
薛诗岑愣了愣,目送着柴思岂的背影走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抬头试探着去看梁哲昱。
“咦?柴家表哥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啊?刚才不是还要送小铃回家的吗?怎么现在就突然有事儿了呢?”
梁哲昱勾勾唇角,笑得隐晦。
“谁知道,也许是刚才下想起来的事情吧。”
原本是打算带着夏铃和柴思岂一起回家的,所以一早便叮嘱了家里人多准备点儿好吃的。想着家里一桌子菜,却没有那么多人去吃,薛诗岑就觉得有点儿可惜,忍不住叹一口气。
“唉,准备那么多菜,看来又要浪费了,真是可惜了。”
梁哲昱伸手,顺势揽住了薛诗岑的肩膀,咬着耳朵轻声安慰:“没关系,夫人要觉得浪费,我负责全部吃光就是了。”
“哟,小岑,小岑她们回来啦!”
车子还没挺稳,薛母听到声音,就急急的冲了出来。
“慢点儿,你慢点儿......”
薛父跟在后面,也急急的追出来,生怕自家媳妇儿跑的太快,又磕着碰着什么的。
自从上次薛家出了那场意外之后,薛父就生出了一种“余生太短,不够好好和爱人在一起”的唏嘘感来,再加上次的事情,也让薛父顿悟了“活在当下”的道理,自然而然的对自家媳妇儿更是紧张起来。
别看薛母平时是一副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极迷糊的人,属于那种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磕到绊到的人,从嫁给他那时候就是这样,二十多年过去了,基本没有长进。
可奈何自己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只能喘着气儿,艰难的跟着后面,一遍遍急急的唤着:“你慢点儿,注意点儿脚下......”语气有些苛责,更多的却是宠溺和温柔。
薛诗岑和梁哲昱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薛母一脸兴奋的从庭院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脸上笑开了花,眼角的细纹堆叠在一起,却出奇的觉得温柔而没有苍老之感。而她的身后,一个略显颠簸的身影跟着她冲出来,一边抬头看她,又一边要注意自己脚下,显得有些笨拙,却出奇的可爱。
嗯,一个五十几岁的小老头儿。
薛诗岑偷偷扭头与梁哲昱对视一眼,然后伸开双臂,扬起脖子做一个等待拥抱的动作。
“妈咪,我回来啊!”
本以为薛母会丢了锅铲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的,结果人家到了面前,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然后将握着锅铲的手往一边让了让,用另一只手半搂着她。
薛诗岑搂着自家妈咪的后背,嘴角抽了抽。
一身的油烟子味儿,应该又是自告奋勇的在厨房里忙活了吧?母亲大人,您还能不能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了?
薛诗岑悄悄对着薛晔铭指指自己又指指薛母,意思是:老头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大人做的饭菜难吃,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儿呢?
薛晔铭自然明白自家女儿的意思,只是......拜托,夫人兴致高,他也拦不住啊。
于是,他只能用一种极其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儿。
薛诗岑了然,老头儿是指望不上了,自有自己另辟蹊径了。不管怎么说,长途跋涉的回来,薛诗岑可不愿意对着一桌子难以下咽的饭菜咽口水。
真心不想。
于是,大眼珠子转了又转,一条妙计从脑子里蹦出来。一只手拍着妈咪的背,另一只手猝不及防的使劲在妈咪拿着锅铲的手使劲撞了一下。
“吧嗒——”
锅铲很给面子的掉在了地上。
“哎哟,锅铲怎么掉啦!”
薛诗岑一脸无辜的将锅铲从地上捡起来,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妈咪。
“是啊,掉了,这可怎么好?”
薛母接过锅铲,眉心皱了起来。
薛诗岑嘴角微微往上扬了起来,偷偷挑了挑眉梢,自己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自己这个妈咪哪都好,就是有点儿喜欢相信一些“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比如,锅铲掉了,她绝对会绝对会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唯一的破解之法,自然是隔一段时间不碰它。
“锅铲掉了,午餐我就不适合动手了......”
薛母颇为遗憾的抬眸去看薛诗岑,神色里有些暗淡和遗憾,还带着深深的自责。
“本来说好的,亲手给你们做顿饭的,这下子......”
“妈咪,不怪你不怪你,啊,你千别自责啊,没事儿,咱们来日方长嘛,以后多的是机会!”
薛诗岑赶紧“装模作样”的一边拍着子自家妈咪的背,一边柔声安慰道。
中午,饭桌上,躲过了一场“黑暗料理”的袭击,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薛诗岑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小岑啊......”
就在薛诗岑狼吞虎咽的时候,薛母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呃......?”
薛诗岑抬头,嘴里叼着半条小鱼干,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妈咪,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了?”
薛母放下碗筷,对着薛诗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小岑啊,你今天的胃口很好嘛!”
停下来的咀嚼动作继续,薛诗岑将半只小鱼干含进去,又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必要回答。
薛诗岑自认为在这个家里,自己从来就没有“胃口不好”过。妈咪都是从小看到大的,今天这个问题,确实是太多余了。
不过,薛诗岑没正面回答问题,又埋头大吃的动作,落在薛母眼里,却就变成了心照不宣的掩饰。
于是,薛母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意就又深了几分。
“小岑啊,这几天不要太累啊,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妈咪陪你去医院啊。”
“去......去医院?”
薛诗岑抬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妈咪,“......为什么去医院啊?是你生病了吗?妈咪,你真的不舒服,那可耽误不得,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带你去医院吧!”
“不是不是,我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情!”
说到这儿,薛母的目光又在薛诗岑身上转,眼神依旧高深莫测。
薛诗岑看着自己的妈咪,一脸的不明就里,直是,隐隐觉得那双眸子瞅的地方有些不太对。
竟然是......紧紧盯着自己的腹部的?!
“妈咪,你!”
薛诗岑终于反应过来,一张翡翠小脸,立刻变得通红,又羞又怒的垂下头,鉴于自家相公在面前,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压着嗓子着薛母小声说一句。
“妈咪,你往哪儿看呢!”
薛诗岑的这样半遮半掩的样子,让薛母有些着急,不过,她倒是没怎么顾忌旁边正襟危坐的梁哲昱。
毕竟是一家人嘛,也没什么是不该听的。于是,她就又凑过去,小声问道:“小岑啊,你到底是怀没怀啊?你倒是给妈咪一个准信啊?”
声音不大,但整个屋子就四个人,自然大家都听得清楚。
“噗嗤——”
“咳咳——”
喷饭和咳嗽的声音同时在屋里响起。
喷饭的是梁哲昱,一直觉得薛家的家庭氛围好,从来都没有像在梁家那样压抑的感觉。
可是,这种“怀没怀”的问题,似乎不太适合拿在饭桌上说吧?
呃......当然,也许只是自己在梁家的时候从没遇到过这种话题,也许别的家庭也会偶尔谈论这个问题。
这样想着,亮梁哲昱似乎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儿过激,赶紧把头埋进碗里,装作自己只是喝汤不小心呛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