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方城烽火堂的第二把交椅,也是梁哲昱之前能解决烽火堂入驻北市、成功在梁氏占据一席之地时接触的重要人物,白泽青。
之前在方城,他找到白泽青时,对方提出的条件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意向接受的,当时他手下的一个人年轻沉不住气、闹出了乱子,两方还动起了手。
但是过了一个晚上,白泽青的态度就有了改变,他更改了自己提出条件的那份文件,在烽火堂撤出北市这件事情上给了梁哲昱最大程度上的方便。
梁哲昱当时也有很多的不理解,可是那时候的事情很多纠缠在一起,他去问白泽青的时候对方也并不打算给他明确的解释。
后来他想,好歹结果是他想要的,至于缘由,他追究不来,暂时也没有精力去强求了。
之后回到北市又是一系列的事情,梁哲昱渐渐地就忽略了方城那边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要说烽火堂撤离了北市,也只是明面上的事?
然后这个在黑白两道都有一定威慑力的娱乐会所……
白泽青轻轻挥了一下手,带着梁哲昱上来的男人轻点了一下头,就退了出去。
梁哲昱在旁边站着,看着白泽青,有点反应不过来。
白泽青说:“坐下吧。”
梁哲昱于是在旁边的一个沙发上坐下来,依然盯着白泽青看,脑子里盘算着笙歌、烽火堂、笙歌、烽火堂——他想不出什么,他之前顺着杜钰婷摸到笙歌的时候,也并不想招惹这方势力,有意避开了,谁能想到笙歌和方城烽火堂那边有联系?
白泽青好像猜到了梁哲昱在想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出口就点明了一个很关键的点:“笙歌跟烽火堂没有关系。”
梁哲昱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这个男人难道不是烽火堂老大最信任的那个人吗?可是笙歌并不是烽火堂的产业?那这一方在北市稳如磐石的势力、烽火堂并不知情?
梁哲昱开口,语气很是谨慎地说:“那青哥,您今天找我过来,是……”
白泽青略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语气很轻松地说:“找你算账。”
梁哲昱并没有被他的话惊道,他等着白泽青的下文。
白泽青继续说,声音是平淡的,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危险意味:“听说……是你曝光了我们笙歌的客户?”
梁哲昱在发现自己是来到笙歌时,就觉得对方来者更加不善。本来就用那种胁迫的方式把他带过来、还拿走了他的手机,而且他确实做过一件让笙歌完全有理由来讨说法的事情……
其实这时的白泽青,完全没有在方城初见时的狠戾和冷酷,也许是身处这样雅致又有意境的环境里让他放松,也许是他有意卸下对敌的防备和狠绝,因着某种原因,对梁哲昱表现出称得上是友善的一面。
梁哲昱轻轻笑了一声,正色说道:“青哥好像是对我有些误解,我曝光的人和事,可从来没有显示出跟笙歌有联系啊。”
白泽青一听就知道梁哲昱的意思,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掀起青瓷杯盖、轻轻拨动着漂浮在液体表面的茶叶,嘴上慢条斯理的说:“哦,挺懂规矩的嘛。”
笙歌的规矩——追究直接责任人。
当时纠缠上杜钰婷、而使她暴露了自己嫖鸭事实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被收拾过了,至于梁哲昱曝光了杜钰婷,确实也没有牵扯到笙歌的一分一毫。
梁哲昱微笑着说:“仰仗笙歌的名望,当然要守您的规矩。”
所以算账一说是可以推翻了……那白泽青那么强硬地把他带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梁哲昱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白泽青凑近杯盏、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说:“我听说,你家后院撞上了麻烦?”
梁哲昱微眯起眼眸,问:“您还听说了什么?”
白泽青对梁哲昱试探的态度不是很在意,他轻轻耸了耸肩,还很好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我还听说——找事的人放着舒坦日子不过,非要到你家后院去抢蛋糕吃。”
三言两语,已经是在想梁哲昱表明,白泽青知道梁哲昱目前所掌握的所有消息。或者说,白泽青知道得比梁哲昱知道得还要多。
梁哲昱干笑了一声,说:“青哥您消息真是灵通。”
“一般灵通,一般灵通。”白泽青抿唇微笑,说:“你家小花从前都是养在温室里,没受过这种罪吧,啧啧。”
“青哥,我不懂您的意思。”听白泽青提到薛诗岑,梁哲昱心头涌上了一丝寒意。这是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白泽青……会知道得比他还多吗?
梁哲昱醒悟过来后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和笙歌何时出现、如何一步步在北市站稳脚跟自成一门,这两者谁的根基深,梁哲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比较。
只是眼前这个看似全无底牌的简单的男人,他才是最深不可测的那个。
白泽青笑了笑,说:“你,需要帮忙吗?”
梁哲昱一直保持警觉地大脑立刻飞转起来。
这是怎么说呢?平白无故的上赶着来帮忙?
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你敢吃?
把这块馅饼递过来的人,就算表情再和善,语气再温吞,梁哲昱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大写的“不怀好意”。
没办法,他们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两方人马就动起了手,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完全占不到便宜,几乎就被武力压制要割地赔款了……对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改成好吃好喝地招待不说,还舍弃了自己的利益成全他,换谁谁敢信?
梁哲昱警惕地问:“青哥这是什么意思?”
白泽青身子稍微往后仰了一下,把自己十分放松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说:“别紧张嘛。我只是怕你后院起火、再心浮气躁的,解决不了事情。”
梁哲昱抿了抿唇。他确实有点着急上火,与人争锋时急功近利是大忌,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保持冷静。
之前他处理薛氏集团的事情,确实把薛凯祥的势力、明里暗里都拔出了,但是薛庭这一块不可能完全依附于薛凯祥,那时候薛氏的事情太过紧急,他光跟在后面救回薛氏宗族里未成年的孩子,也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精力,他根本无暇去估计薛庭——或者说是有意放过吧。
现在,薛庭到底还在暗中埋了什么线,他居然等到薛诗岑被人抓走了才想到要去查一查。
薛庭在北市的根基有没有动摇,梁哲昱也不敢给自己打包票,更何况薛诗岑还在他的手里,这种情况下,梁哲昱真的投鼠忌器。
而薛晔铭那边现在已经在暗中做准备,想要以一己之力控制着薛氏集团的股价,他身为薛氏集团的董事长,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薛晔铭很多动作都要谨慎再谨慎、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明面上,柴家那就更不用提了,总不能一出什么事就求到外婆那里,让外婆动用海市柴氏的水,大老远的跑过来给自己救火。
可是就算梁哲昱孤立需要求援,这个伸出援手的人……也不该是白泽青吧?
怎么看怎么奇怪的配置。
或者说就算不是白泽青,换了谁来掺合,要说这人没有带着私心来、或者说带上有益于自己的目的,打死霍凌夷,他也不信。
对了,还有霍凌夷,凭他那份唯恐天下不乱的变态心理……
梁哲昱顿时觉得这笙歌的外面已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他也不再跟白泽青绕圈子,直说:“青哥有什么条件,还是一并说出来吧。”
“很聪明啊。”白泽青笑笑,说:“我想要的东西呢,跟薛庭明面上提起的差不多。”
梁哲昱眉梢一挑,问:“你也要薛氏集团的股份?”
所以一个方城姓白的跑到北市来搀和个什么劲啊?
薛氏集团、薛氏集团,他们当那是百家姓集团吗?
白泽青说:“这个倒不必了,薛氏集团的董事会,外姓人进去了只有被踩扁的份——那股份谁持有都可以,我的要求是,这份股份所拥有的力量,能为我所用。”
梁哲昱听懂了。
……所以说,论聪明,青哥你也很精明啊,这是把谁当傻子呢?
白泽青这样的要求,无异于梁哲昱之前骗薛庭交出薛凯祥的犯罪证据时许下的承诺,就装作他自己对薛氏集团特别感兴趣,但是他一个外姓女婿不能明面上进入董事会,扶持薛庭上位、哄骗薛诗岑乖乖听话,一切都是方便了他自己。
没毛病吧?这是对他最有益的选择啊。所以薛庭信了。
现在白泽青的要求跟当初他设计薛庭时的说法太像了……
梁哲昱甚至有些怀疑,白泽青是不是还知道更多他觉得不可能被人知道的东西。一个秘密在外地建立了娱乐会所,藏匿起来这么久的外来户……白泽青还算是北市的外来户吗?
梁哲昱说:“青哥应该知道,薛氏集团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白泽青笑了笑,说:“那你也应该知道,别想把我当方城烽火堂的人来哄骗——猜猜我掌握了北市多少秘密?”
梁哲昱看着白泽青,有些犹豫。
之前为了对付薛凯祥,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和薛晔铭之间的翁婿关系非常和谐,或者说他是在薛晔铭面前立了大功的。
再说这次的事情牵扯到薛诗岑,那是薛晔铭的掌上明珠、心头肉,梁哲昱能说自己在薛氏集团插不上话?
白泽青直起身来,从茶盘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添满了茶水,又翻过来一只干净的茶杯倒上茶水,把杯子慢慢推到梁哲昱面前,说:“不用着急,喝点茶,再考虑考虑?这是今年新下来的西湖龙井,极品呢。”
梁哲昱想了想,没有动面前的茶叶,开口问:“青哥,之前在方城……您为什么会临时改变态度,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