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琪儿还想要说什么,叶梦寒却是真的累了。止了她的话头,坐到椅子上。反对她说道。
“劳烦琪儿姐姐,去和嬷嬷说一声。今日再有谁来请也不见了。只说我病了或者睡了,什么理由都行。”
她一日出去四遭,遭遭都是要命的人物。就是铁打的身子,此刻也累到不行了。更何况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
不过她这样说,倒是让气氛和缓了不少。琪儿也起身笑道。
“是,主子歇着我这就说去。”
等她再回来时,叶梦寒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弄得琪儿哭笑不得,半搂半扶地将她安置到榻上。
叶梦寒在这睡梦中安然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天。殊不知这宫中的斗争,才刚拉开序幕。也许是她这一天经历的太多,这往后的日子倒是空闲起来。而也如林渊所说,令王果然没在来找过她。许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手脚。
叶梦寒也因此,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不在每日悬心。既去了心病,办起事儿来也就更加从容。
自落水一事后,柔妃好像突然,就把叶梦寒当做了自己人。一来二回召见她了不少次,她也从善如流每每都去。现在这新入宫的秀女里,人人都知叶家庶出的姑娘,攀上了柔妃的高枝。
对她鄙夷的也有,附和的也有。总之算是在秀女里面,独树一帜的人物了。
眼看了这离她们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虽每日都按部就班地学着规矩。但心里却总盼着,能有一日见见林渊才好。
现在她与柔妃的关系,可以算是紧密了。柔妃也因她要嫁给四皇子,格外地对她看重。但这交好之后要怎么做?却没人能给她答案了。她几次问过琪儿,琪儿也说林大人当时告诉她的,就是要自己与柔妃交好。
至于交好后要怎么做,为什么宫内妃嫔单选中了她。确实是一字都没有说过。叶梦寒隐隐有些着急。若是等她离了宫,即便是在与柔妃如何要好。见不到她的人,这交情也是一纸空谈。
是以,她一直等待着林渊的信儿。
然而林渊还未传达什么命令,倒是四皇子得封太子的信儿先下来了。今上爱重他这个四儿子,不但封他为太子,更是把太尉大人家的嫡女,赐给他做太子妃。太子册封大典的隔日,便是迎娶太子妃的日子。
四皇子一派自然是水涨船高,连带着叶梦寒也面上沾光。有那知机的甚至打起了她的主意,各种巧立名目将礼物送到她面前。
看这眼花缭乱的礼物送进屋来,叶梦寒才知晓什么叫做权势。也忽而明了,那时叶梦嫆为何,会与叶梦淮险些反目。这样泼天的富贵与权势,以她二姐的性子自是爱的。
何况若今日她们的位子换上一换,说不定她的大哥还会助她登上正妃的位子。她又焉有不急的道理。
然而凡事有好,便也有坏的一面。知道她底细身份的,自然也有眼热于她的心思。想她这个小小庶女,又是罪臣之后。凭什么能搭上这样的高枝,厌恶她的同时也不免要踩她一脚。
所以光今个儿一日,她就不知道听到多少次,有意无意的嘲讽了。什么比不过正妃,不过是以她视作通房丫头云云。琪儿怕她吃心,今日几乎是时时守在窗棱下,白眼都不知道飞了多少个。
叶梦寒看她这样子,反而有些不解。想了又想还是问道。
“别人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如此担心。要知道我必不可能嫁给令王,自然也不会有她们说的那种情况。”
她本意是宽慰琪儿,可谁知琪儿听了她这话。反而更生气了,脸上隐有怒气地说道。
“正是如此!我才替主子生气。咱们明明没享到这福气,却还要被人这么安排。若是林大人听到了,真也要难受死了。”
叶梦寒没想着,她骤然会提起林渊,也是面上一红。遂而说道。
“你放心,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就吃心。至于林渊...他也不会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琪儿笑笑。知她这是不好意思了。
“这两日林渊还是没有消息么?”
令王得封太子,隔日还要大婚。如此要紧的两件儿事,若说林渊此时还不动手。她倒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官司了。
琪儿摇了摇头,显然是与往日一样的答案。叶梦寒突然有些担心,会不会不是林渊没有传递消息进来,而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来不及给自己传信儿。
琪儿看她面色突然不好,立刻明白她是瞎猜了什么。忙凑到她耳边道。
“主子想哪儿去了。林大人虽然没有传信过来,但若有什么事琪儿是知道的。主子千万别瞎想,林大人必是安然无恙的。”
当真是关心则乱!琪儿看主子这样子,也是暗暗摇头。主子自己还要忙着应付宫里的事,却还要操心着林大人。果真是将心思全付了。
“你可能传信给林渊?”
叶梦寒长叹了一口气。她在宫中越想越多,担忧不是平白生的。令王其人她虽不了解,但他那个大哥一向却是心思诡诈的。
叶梦淮对至亲之人亦可抛弃,对敌人就更不会手软了。她们知道这时候,正是对付令王的最好的时机,叶梦淮他们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主子要我带什么信儿么?”
琪儿自是有办法联系到林渊的。只是保险起见,不会频繁的联络。但叶梦寒若想传递什么,林渊自然是希望看到的。
“你帮我和他说,一定要小心我那个大哥。”
花笺一案,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妥帖了。但时隔这么多年,叶梦淮仍能提出当年的疑点,并在关键之时以此来威胁她。
是想若她并不认识林渊其人。在叶梦淮的逼迫下,现在只怕真的就嫁给了令王。绝无什么转圜之机。若真是那样,她也就比死还难受了。
所以她深知,她现在之所以仍有余力,与大哥与令王周旋。无非就是背后倚靠着林渊。而大哥也是太过轻视自己,才没发现这背后的蹊跷。
但凡事总有个一不小心,以大哥的神思。若是他其实已经察觉出了不妥,只是引而不发。似那次要挟她一般,等在一个关键的时机。那可又怎么办?
她心中深知,此刻的她怕是再也离不了林渊了。
琪儿不知她这些心思,还只是以为这是关心则乱的缘故。但林大人有多心悦主子,她是一清二楚的。因而,也十分愿意去传这个话。
谁承想还未等她去传话,林渊那边终于向她递来了消息。叶梦寒有些不解的看着琪儿手里的那个药包。
“你确定这药,是让我放在柔妃的饮食里的?”
琪儿点点头答道。
“正是。林大人让您想办法,把这药包里的药给柔妃吃下去,剩下的事儿就不用管了。”
叶梦寒将那药包拿在手里,问道。
“你可知这是什么药?”
她虽也一心想对付令王,但她毕竟手不沾血,心中仍有几分胆怯。因而,虽深知凡涉党争没有不流血的。对手又是令王这样的人。可实际真的要害人性命,却是很难。
琪儿知她心中所想,坦言道。
“林大人又怎么会忍心,脏了您的手。这药包里只是药性更猛一些的蒙汗药。”
叶梦寒有些尴尬地道。
“那我便好好收着。”
她这副样子简直就像,第一次做坏事的小孩子。琪儿怕她紧张,便与她详细说道。
“柔妃那里主子也去了几次,想来也知道情况。柔妃看着矫揉造作,实际上却是个很小心的人。宫中的熏香用度以及吃食,都是下人验了再验的。想要偷偷做手脚在端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我只有当面把这药下进去?”
叶梦寒隐隐有点明了,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很简单的事儿。非要林渊大动干戈地打通关节,亲自送个人进来。而这个人还需地与柔妃交好不行。
“正是如此,因而主子可千万别露了什么马脚。”
琪儿看着她说道。叶梦寒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四四方方,落在她手中的小药包,只觉得像握住了千金重担。
“你确定林渊让我把这药,下在令王大婚的那一日?”
虽明知琪儿不会传错,但不解其意的叶梦寒,还是再问了一遍。毕竟按她想着,这药应是下给令王才对,时间也应该是令王册封那日。
结果时间人物,她全都猜错了。以至于这第一次做坏事情的人,心里更加没底了。
琪儿放进了一杯茶在她手里,答道。
“是的,主子。有琪儿在您身边,您不必这样紧张。”
看她问了一次又一次。琪儿自知这第一次的艰难。见她小口地抿了一口茶,那小心地模样,像个小动物似的。让她都忍不住想要摸摸主子的头,给她一点安慰。
叶梦寒喝完琪儿递来的那一杯茶后,心里突然就安定了。凭赵氏母子对她做的事儿,她又有什么不敢下手的。更别说此事,对林渊还大有助益。既早已下定了决心,此刻就不能游移不定了!
琪儿看着她眸子里的光,才把那些想说还未说的话,统统吞进肚子里。她的主子,又哪里需要她的这点子安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