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尚从地上拉起来,推到桌前,桌上有纸和笔。
“将你刚才所说都写出来。”
“这——”刘尚有些犹豫和抗拒。
“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竟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如果你对顾书梅还有一丝情分,就不该放任凶手。”若不是这个刘尚还有用,她真想一击爆头。
“可是,我娘——”
“你以为京兆府尹,相国府,忆王府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他们早晚会查出真相,到时候,你以为杨华悦会怎么样,你大概听说过阿柳的事情吧!你说,你娘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阿柳呢?”
听了楚宛月的话,刘尚脸色惨白,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写完以后,楚宛月看了一下,和他刚才所说基本一致。
“按个手印吧!”
“没有印泥怎么按手印?”
这个刘尚还真是个标准的书呆子。楚宛月拉过他的手,用力在他流血的肩膀上蘸了蘸血,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供述“是你自己按,还是我帮你?”
刘尚没有说话,赶紧用自己带血的手指老实的按了手印。
“你们能够保证我和我娘无罪吗?”
楚宛月看着刘尚,被气笑了。这个人是个傻子吗?这么大的事儿,整个相国府都要完了,他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无罪。怪不得被杨华悦骗的团团转。
“我们会尽力的。”楚宛月骗他,然后走到床前抓起床单,转身将刘尚捆了起来。
“天估计已经亮了,我们走!”
密道的另一端在客栈后面的马棚处,楚宛月拉着刘尚出来,抬头看了看天,果然已经晨光出现。
她从手上脱下玉镯递给阿溪“去买些吃的回来,我们接下来要去打仗,需要体力。”
“不用,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说完阿溪转身从客栈后门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阿溪拿着一些包子回来。
“姐姐,街上好多官兵,说是有人逃狱,正在搜捕呢!”阿溪在楚宛月耳边小声说完以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些官兵应该就是来找她们的。王妃越狱,这消息有些劲爆啊!
“你们到底是谁?”吃着肉包子,刘尚疑惑的问。
“很快你就知道了。”
吃完肉包子,楚宛月拉着刘尚,带着阿溪,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街道,径直向京兆府门口走去。
有官兵和她们擦肩而过,却根本没有发现她们。大概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吧。
走到京兆府门口,楚宛月将刘尚扔到一边,走上台阶,拿起鼓槌,毫不犹豫的开始击鼓。
京兆府尹听到击鼓声,匆匆升堂。看到楚宛月惊的下巴都掉了。
“忆,忆王妃?你,你怎么在这儿?”
“童大人,我没有越狱,我来是给你送线索的,麻烦赶快审案吧!”说着,楚宛月上前将刘尚的供述呈了上去。
童大人看了一遍,又惊的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这,这上面可属实。”童大人觉得头疼的厉害,昨晚后半夜发现有人越狱,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如今,越狱的姑奶奶又呈上了如此烫手的证据,这让他如何是好。这事情关系到顾家的声誉,也直接影响着忆王府的名誉,这姑奶奶就不知道自己人私下解决吗?为何要将如此的家丑闹上公堂呢!
“童大人可以让杨华悦来对峙。”她就是要闹上公堂,否则以顾相国的性格,定然要将此事隐瞒下来,那么想要收拾杨华悦就必须顾相国同意,太麻烦了。至于顾家,杨华悦干了这么多阴毒的坏事,她不信没有一丝痕迹,多半是顾家有人替她隐瞒撑腰。
京兆府童大人思索了一阵,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好派人去通知杨华悦。
半个时辰以后,顾书贤带着杨华悦来了。
杨华悦今日穿了一件素白色衣裙,略施粉黛,头上只简单的带了一支白簪花。脸上有泪痕,像是刚刚才哭过。
行礼之后,他们看到了楚宛月以及她身后的刘尚和阿溪。杨华悦有一瞬间的慌神。
“杨华悦,刘尚作证,说是你杀了顾书梅,你可认罪?”
“大人,小女冤枉啊!自从大姐姐得了麻风病离开家以后,小女就从未见过她。小女从小养在深闺,见到一只虫子都怕的要命,怎么敢拿刀杀人。况且,大姐姐出事那天小女一直在家中绣花,根本没有出门。家中下人均可作证。”杨华悦跪在地上,开始抽泣。似乎很冤枉。
“顾府的下人都是你的人,如何作证?”楚宛月反问。
“二姐姐,华悦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至华悦于死地。”杨华悦仰起脸,满脸泪痕,楚楚可怜。
“这话我也想问问你。”说完,楚宛月转身看向童大人。
“既然杨华悦说大姐姐得过麻风病,那么请大人找验尸的仵作上来,问一问,她到底有没有得过麻风。还有顺便请一个稳婆,看一看她究竟有没有小产过。”
“小产?”顾书贤一直平静的脸上划过惊涛骇浪。他只听说自己的妹妹有了心上人,不愿嫁给忆王,所以才逃婚了。
“大哥哥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吧!童大人,借一下刘尚的口供给我大哥哥看看。”楚宛月走到童大人面前,接过刘尚的口供,递给顾书贤。
果然,顾书贤看过以后,震惊的后退了好几步。用手指着杨华悦“你,你好狠的心。”
“大哥哥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是吗?”杨华悦满脸失望。
顾书贤背过脸,不再看她。
很快,仵作和稳婆都来了,仵作在案发当日已经验过尸,所以,很快就证明了顾书梅根本没有得过麻风病。
稳婆随后去了停尸房,回来以后证实顾书梅确实小产过。
“大姐姐得了麻风病我是听外祖父说的,至于她小产过,这样丢人的事情我如何能知道。大人不能仅凭这些就定了小女的罪。”杨华悦狡辩。
然后,她走到刘尚面前,突然低头对他耳语了一句话。因为声音很小,大家都未听到。
“杨华悦,公堂之上竟敢如此放肆!跪下,张嘴。”童大人一拍惊堂木怒道。
有衙役上前,一脚将她踢跪下,然后一巴掌呼了过去。杨华悦的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童大人,小女还未定罪,你是想屈打成招吗?”杨华悦不服气的捂着脸质问。然后不经意的又看了一眼刘尚。
一直跪在一旁的刘尚突然大哭起来“大人救命啊,大人,是,是忆王妃绑了小人,用刀逼迫小人陷害华悦小姐的。”
临阵反水,杨华悦到底对刘尚说了什么?
面对突发状况,童大人有些发懵。
“刘尚,你胡说什么?”阿溪有些气愤的冲过准备踢他,被楚宛月一把拉住。
“事情败露,姐姐是想当着童大人的面,杀人灭口吗?”杨华悦有些得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宛月对她说完,又看向京兆府尹。
“还请大人带顾府的管家,杨华悦的奶娘,贴身侍女,还有厨房掌事上堂,本王妃有话要问。”杨华悦就算做的再天衣无缝,也多少会留下些痕迹,更何况是她的身边人,一定知道不少内幕。
童大人正准备派人去顾府,一直沉默的顾书贤说话了“童大人不必麻烦,我早已将人带来了。”
很快,顾府的下人都被带到堂上,跪成一排。刘尚和他娘两个人含泪相望。
童大人还未开始问话,刘尚他娘已经跪地痛哭开始认罪。
“大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啊。都是老奴的错。当初如果老奴不轻信我家小姐的话,你就不会被算计,然后失去了清白,最后落的惨死。”
“奶娘,你胡说什么?”杨华悦大惊。
“小姐,老奴跟了你将近十七年,说句僭越的话,老奴一直将你当做亲闺女,你托人将尚儿推荐到东王府,老奴很感激。可是你也不能为了达到目的,哄骗老奴。”刘尚他娘有些愤怒的看向杨华悦。
“奶娘,你是被人胁迫的吧!你一定是为了救你儿子,我不怪你。”杨华悦突然装出一副圣母的表情。
“小姐,别再执迷不悟了。六月十八,老奴过生日,你安排尚儿夜里到府中和我相聚。那日,你给了老奴一壶好酒让尚儿喝,其实那里面下了那种药。尚儿喝了几杯酒以后,你说你的手镯丢了,让老奴去帮你找。那都是借口,你是为了骗老奴走开。你买通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春,骗她在大小姐的茶水中也做了手脚。然后你故意将尚儿带到大小姐房中。这些事情,大公子和相爷昨晚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
“什么?”杨华悦震惊的看向顾书贤。顾书贤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看她。他曾经可爱的表妹到底去哪儿了,为何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样子。原以为她会悔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却不知她死到临头还不肯承认,还试图嫁祸别人。
“华悦,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别人都是傻子。你不想嫁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也早已查清楚。只是念你父亲为国捐躯才一直未说。”顾书贤的语气中充满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