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掌柜救我!”
突然一个酒楼伙计开始发出痛呼,只他的鱼鳞受伤处开始龟裂,鲜血开始涌出。
“不过是流了点血,莫要叫唤!”胡掌柜斥道。
“不是啊...啊!”酒楼伙计面孔扭曲,仿佛承受着剧痛。
并非是简单的流血。
流血的速度出乎意料,鲜血宛如固体被外界扣上了绳子,猛地向外拽出。
除了那个酒楼伙计,其他受伤了的两个修士都开始出现这种情况。
鲜血越流越快,他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按这个速度下去,不消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会血液流尽变为干尸。
而且由于妖族天生气血强大,他们要承受更多时间的痛苦。
水泽血祭阵,就是以血尸留下的伤痕为引,让阵法内的水族流血致死的阵法。
原本这个战法也有缺陷,但那黑袍修士好不狠毒,心思缜密地谋划了一切。让他们一步步落入陷阱。
此刻想再多也无益,唯有打破血罩才能破开阵法。胡掌柜暗骂一声,下定决心。
他明白,眼前的这个黑袍修士是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的,于是操起手中的旗子。
同时,他整个身躯也渐渐退到后方,等待时机。
“祭!”
一股庞大的灵力从青蓝色的小旗上爆发,一道青色的龙形虚影从旗子中张牙舞爪地跑出。
“吼!”
青龙虚影在胡掌柜的操纵下,口中凝聚一道碧绿激光向血罩攻去。
随着“咔嚓”声音传来,血罩上渐渐出现道道裂痕。
“啧,小青龙旗。你还真是舍得啊!”黑袍修士咂了声嘴,轻笑,“不过,我也不是个只会玩傀儡的废人就是了。”
说着,黑袍修士身边浮起一柄哑色白剑,飞剑剑柄处竟是一颗人头骨,
青龙虚影最终用全身力量撞碎了血罩。
随着血罩碎开的瞬间,他的飞剑也准备好了,一道白色残影朝着黎渝他们飞来。
胡掌柜见状立刻用出防护性法术,在身前生成一个淡蓝色的圆形盾牌,同时快速向后方遁去。
“胡掌柜,多谢...”
没想到飞剑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胡掌柜!
一旁刚刚摆脱了阵法的三个同伴,刚想说话。一道白影闪过,三颗头颅顷刻落地。
“哈哈哈,不多不少,十个。正好够一颗血泽丹。”黑袍修士仰天狂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由于黎渝离他们有些距离,并未被飞剑带着一起杀死。
眼见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同伴,瞬息之间失去了生命,黎渝心头直跳。
这是一种恐惧,弱者对强者的恐惧。也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这种境界的修士面前,我毫无生存可能!”黎渝盘算。
这个敌人,不是他能力敌的。
眼见刚刚水泽血祭阵的中心,出现了一颗血色珠子,黑袍修士满意地笑了笑。
突然,身为高阶修士的他发现,黎渝在看向那颗珠子时,眼中会不由自主泛起血色。
“哦?”他玩味地笑了笑:有趣,真是个好苗子。此子与我有缘。黑袍修士随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灵力便落在黎渝身上。
他随后看向胡掌柜,御起飞剑划开水浪追去。
“胡掌柜,你这小青龙旗我看不错,不如赠与我?”
胡掌柜见黑袍修士看上去有商量的余地,渐渐放缓脚步,转头对峙。
“道友,小青龙旗我不过花了四千多块下品灵石。我不仅愿意赠与你同等价值的灵石,每月醉幽楼的酒和业绩我也分你一部分,如何?”
胡掌柜全身绷紧,期待着黑袍修士能同意。
黑袍修士似乎同意,将飞剑背在身后。
“好啊。”
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胡掌柜慢慢向后退去。
嗖,一道白光从黑袍修士背后闪过,袭来。
“你这贪生怕死的老虾,倒还真是愚蠢。我一个人族,且是邪修,你居然妄想和我谈生意?”
这下饶是胡掌柜再怂,心中也生起怒火,他居然被一个人族小辈嘲讽了。
他大喝一声,使出种族神通“水阳炎枪”。
霎时间,一柄橙色散发着高温的枪型法术凝聚,以迅雷之势飞去。所经过之处,周围的水都沸腾起来,开始出现气泡。
“老东西,倒是有几分手段。”黑袍修士轻哼,袖子一甩,漫天血蝇朝着胡掌柜飞去。
血蝇与炎枪对峙,发出“滋滋”的声音。
胡掌柜再次摇动小旗,召唤出一条青龙虚影辅助。二者相互配合,手段法术像不要钱一般洒出。
趁着二者缠斗,无暇顾及下方。
远远望去,黎渝知道他逃跑的机会来了。
什么,去帮胡掌柜的忙?
黎渝又不是傻子,这种战斗可不是他能插手的。
况且那胡掌柜刚刚第一时间溜走,一看就是要让自己去为他挡枪。
但目前唯一的变故就是场上那枚血珠。
不知为何,黎渝每每瞥见,耳边都传来无数声音在说:“去吃了它,去吃了它!”
抬头看了眼远方,一人一虾仍在缠斗,胡掌柜仗着水下优势似乎一时间输不了。
黎渝必须尽快逃离,不然等胡掌柜落败,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耳边的声音愈来愈多,有的甚至从大脑中给他传输信息。
“吃了它。”
“吃了它。”
“咕嘟。”黎渝咽了咽,目光再次被疯狂取代。
“那黑袍修士暂时还动不了我,这宝贝我若不拿,谈何大道!谈何长生!”无数的声音此刻凝聚为一道声音,坚定了他的信念。
趁二者战斗到激烈处,黎渝鱼身先朝着坊市方向逃离。
十息后,一道虚化的小手匍匐在水底,慢慢接近了血珠。
拿了就跑,血珠嗖地一声消失没影。
见血珠消失,黑袍修士感受到胡掌柜全身气血衰败,淡淡笑道:“你这老虾有点实力。今日我便放过你。”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血团朝水面遁去。
“噗——咳咳!”
一口鲜血喷出。
确实如那人所言,胡掌柜一直在透支体力战斗,一身气血榨干无力回天。
此刻那人遁走,他长喘了口气,面露苦涩。
望着满地狼藉,大部分都是他熟识的醉幽楼伙计,胡掌柜叹了口气。
一股莫大的悲切萦绕心头,原本就弓着的虾背在一瞬间又佝偻了几分。
他瘫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鲜血染上了袍子。
“修行,修行!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修行呢。我胡磐是做错了什么呢?”
胡掌柜似乎是想回忆往昔,慢慢地闭上了眼。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接着一道道黑白画面显现。
幼时东躲西藏,侥幸觉醒血脉。
少时开启灵智,拜入黎水水府当苦力,虽然苦但是盼望着未来。
中年却发现无力突破魄源境,只能被迫干着指挥杂役的工作。
年老了,他也不能休息。还要替水府管理酒楼。
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一生子嗣不争气,也无自己的财产。
那他这个老虾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他从年幼开始狠下心争来争去,可争出什么了?
胡掌柜看完所有画面,心生想法。
他又想到许多许多,长叹了口气,呢喃道:“辗转百年,化为黄土之时,方知大道为空啊。”
接着,水底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胡掌柜再无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