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
沈清歌轻声的呼唤。
慧心应声而入,脸上带着关切,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沈清歌从窗前站起身,嘱咐道:
“帮我准备纸笔,然后把 文远叫过来。”
慧心见沈清歌严肃,知道事情重要/
她迅速为沈清歌研好墨,毕恭毕敬地将笔递交到她的手中,随后转身迅速离开书房。
片刻之后,文远的身影出现在书房。
“文远,”
沈清歌将手中的纸条和信件交给文远,
“你按这个地址找到明慧师太,然后把这封信交给师太。”
文远接过信件,目光在纸条上匆匆一瞥:明月谷玄月庵明慧师太。
见沈清歌的神情,他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
“娘娘放心,文远定不负所托。”
文远谨慎地将信放好,藏入怀中,然后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沈清歌目送文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她相信,以师父明慧师太的智慧和洞察力,定能帮助自己解开眼前的迷惑。
宫墙之外,文远的心跳如鼓。
他拼命地穿梭于狭窄的巷弄,感受着身后紧迫的危机。
每当他冒险回头,那些杀手冷酷的目光似乎又逼近了几分。
情急之下,他瞥见一扇微微敞开的门扉,不及多想,他闪身钻了进去。
屋内,一个正在喝茶的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
文远急忙示意老头噤声,然后悄无声息地躲进了旁边的柴房。
不久,外面便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一切再次陷入沉寂。
文远屏息倾听,确认追兵已经离去,他才敢从藏身处探出头来。
“出来吧,小伙子,人都走了。”
那个老头依旧坐在那里,悠然地喝着茶,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老人家,那些人去哪了?”
文远焦急地问。
老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我告诉他们你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你赶紧离开,别让他们再找上门。”
文远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
“多谢老人家相救,将来有机会一定报答。”
文远一抱拳,匆匆告辞。
他怀揣着沈清歌所托的重要消息,必须尽快回到宫中复命。
文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老头的嘴角却挂上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那一抹笑容,如同暗夜中的捕食者,潜伏在阴影中,等待着猎物的落网。
月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星汉王朝的宫阙。
随着戌时的钟声回荡,宫门缓缓合上,其声沉重而悠长。
然而,沈清歌的心境,却无法平静。
为了揭开重生之谜,她遣文远去见自己的恩师明慧师太。
但戌时将至,文远却连影子都未曾出现。
慧心几次欲催她安寝,见她心烦意乱地在房内踱步,也不敢打扰,只得在门外候着,随时待命。
案几上铜壶滴漏的滴答声,每一滴都似敲打在她心坎上,令人愈发不安。
从清音阁到明月谷,骑马行程不足半日,然而文远自昨日出发,至今未归。
“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测?”
沈清歌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希望能看到文远平安归来的身影。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窗外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安慰。
沈清歌轻叹一声,坐到软榻上,身影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抚着颈间悬挂的玉坠。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上面的每一条纹理都承载着往昔的记忆。
指尖轻触那细腻温润的玉石,好似又感受到了母亲那轻柔的抚触,眼前也彷佛浮现出母亲那温婉的笑脸。
她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忆起小时候,每当母亲为她准备了美食或玩具,总是会温柔的呼唤她,
“清儿,过来。”
那声音,那目光,充满了爱意,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
后来,母亲离开了她,她的心也坠入了无尽的低谷。
沈清歌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心酸。
母亲生前又善良又温柔,老天却让她承受了无尽的苦难。
而这些苦难,都是在母亲遇到父亲后才出现的。
也因此,沈清歌在母亲离去的很多年后,除了对母亲的怀念,一直难以消除对父亲的怨恨。
童年时,每当她看到其他孩子围绕在父亲身边,
被父亲抱起,她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羡慕和委屈,最终化作泪水。
她哭着跑向母亲寻求慰藉。
那时,母亲总是用她温柔的怀抱抚慰她,轻声告诉她,她有父亲,而且是一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父亲。
小小的沈清歌会抬起泪眼,不解地问:
“可是,他为什么不在我们身边?”
母亲便轻抚她的头,安慰她说,
“你父亲在京师中忙于事务,等他忙完了就会把我们接回去。”
然后,母亲会拉着她的小手,为她制作美味的糖糕,用甜蜜的食物填补她心中的空洞。
可是,在一次争执中,表弟抢走了外祖父给她买的铃铛,她不舍而争抢,舅母却用恶狠狠的语气骂她:
“你这个灾星,连你父亲都不要你,你却跑到这里祸害我们一家人。”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了她的心。
小小的她不明白什么是“灾星”,却也担心自己真的是被父亲抛弃的,哭着找到母亲。
那一次母亲没有再微笑,她含着泪把幼小的她搂在怀里,然后极其认真的告诉她,
“清儿,不论任何人再说什么,你都要永远记住,你不是灾星,你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母亲、父亲和外祖父最骄傲的存在。”
母亲那笃定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而这件事以舅母被外祖父痛斥一顿,并挨了一耳光而结束。
外祖父那么爱她,又怎能容忍有人用这样的言语来诋毁她。
想起外祖父,沈清歌的心中更加酸楚,这些曾经疼爱自己的人如今都不在世上了。
她记得外祖父总是爱背着她在院子里转圈,或者拉着她的小手去大街上偷偷给她买糖。
也是因为那个慈祥的小老头,一直护着沈清歌,才让她的童年过得无忧无虑。
可是,所有的不幸在外祖父离世那一刻却全部改变了。
舅母因为那一记耳光之仇,变得越发狠毒。
她不惜利用表弟来设陷阱,诬陷沈清歌影响了表弟的健康。
在舅母的挑拨下,那个盲从的舅舅最终做出了无情的决定,将母亲和沈清歌赶出了白帝城的外祖父家。
母亲因为这件事情 忧愤不已,加上思念父亲,不到一年时间,竟染上了疾病。
在母亲临终的那一天,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
沈清歌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跪在舅舅家门口,渴望能求得他们施舍一些钱财为母亲治病。
然而,冰冷的现实却是,她在风雪中跪了一天一夜,直至手脚麻木,也未曾有人为她打开那扇紧闭的门。
当她心如刀绞地回到母亲身边时,母亲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拉着她的小手,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沈清歌能感受到母亲满眼的不舍与担忧,但她也心疼 母亲痛苦的挣扎,她想让她安心的离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向母亲承诺,
“母亲,你放心,我会去京师找父亲,有父亲在,我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
母亲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安慰,然后手慢慢地垂了下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沈清歌趴在母亲渐渐冰冷的怀里,哭泣了整整一天。
她的心如同被撕裂,但最终,她咬着牙擦干了眼泪,跪着求邻居的阿公阿婆帮忙埋葬了母亲。
然后询问了京师的大概方向,便一个人踏上了寻找父亲的路。
她要兑现对母亲的承诺,更想要问一问那个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父亲,为何如此狠心,为何那么久都没有来找过她们。
凛冽的寒风中,沈清歌踏上了寻父之路。
那一年,她才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