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剿灭七煞山寨，将你们劫掠而来的粮食财物归还给周围村庄，他们这群老弱妇孺也仍是难逃一死。”
“相比起被周围村庄排挤报复，或是饿死山中，死在你手上，或许还更好一些。”
张之维淡淡看着杜海龙，口出惊人。
或许他们没有选择。
但这乱世之下没有选择的人多了去了。
若剿灭七煞山寨后，还要考虑他们的生存问题，天师府早就被败光了。
这些年天师府都是靠着积蓄的存银度日，偶有杀贼得到财物，也都分发给了山下的村庄乡镇。
对于这些助纣为虐的普通人，不能同情，也没法同情。
否则那就不是圣人，而是圣母。
杜海龙和田晋中二人此刻已经被惊呆了，嘴唇多次张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仔细听来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你身为名门正派，就无动于衷吗？
“说得没错，他们走上这条路，应当早就料到这些才是。”
张言此刻看向张之维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他能感受到对方骨子里传来的纯粹。
不特意的为善或是为恶，完全遵循本心。
和那些整日打着正道旗号的伪君子相比，要好上太多。
“谬论！”
“所有人都会死，但他们如今就好好的活在你眼前，你这是见死不救！”
杜海龙目光灼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反驳道。
田晋中嘴巴又张了张。
感到一丝奇怪。
难道这些不应该是由他来说吗？
旋即他又看向张之维，好奇大师兄会怎么说。
只见后者毫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目光轻蔑，似乎根本就没将这番话给放在心上。
“你从哪听来的歪理邪说，我是道士，不是和尚。”
“我没那么高的同情心，更不想着要普度众生，遵循本心即为道法自然。”
说着，张之维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言，笑道：
“来之前，师父让我给你带句话。”
“正道是道，魔道也是道，救人法是法，杀人法也是法，同样为道法自然。”
听到这话。
张言乐了，听得出张之维话中有话。
就是让他放手去干，反正背后有龙虎山罩着。
身上挂个天师嫡传的名头，谁敢说他张言用的是邪门歪道。
合着道法自然，最终解释权归属道教所有是吧？
不过龙虎山作为道教祖庭，整个龙国都找不到几个比龙虎山更正统的传承了。
还真没畏惧过任何一方。
即便封建王朝的皇帝，都不敢小觑道教的影响力。
要知道有个同样姓张的道士，同样用的雷法，差点就把一个朝代给斩了。
旁边田晋中闻言，眼角直抽。
什么时候咱们天师府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呵呵，张天师不愧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杜海龙目光阴沉。
知晓今天若想活命，必须放手一搏了。
旋即冷笑道：
“区区三个小辈就敢大言不惭。”
说着的同时。
杜海龙上半身衣服猛地炸开。
露出一阵精壮的腱子肉和七张鬼脸。
分别分布在双臂与胸腹部，鬼眼中散发着幽幽绿光，显得诡异而又渗人。
他已经事先服下抵抗煞气的丹药，此刻激活身上七道男童的灵魂，封印全开。
原本高大的身材像是快速缩水了一般。
几秒钟从原来的两米三变成一米七，浑身干瘪，骨瘦如柴，全身皮肤变成黑灰色，如同一只黑僵。
可身上的气势却在不断拔升。
很快达到顶点，威势慑人。
田晋中不由得艰难吞咽一抹口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法门。
张言皱眉看了许久。
猜到杜海龙应当是用了某种方法抵抗煞气。
而后将男童灵魂激活，通过巫的形式来降临到身上，短时间大幅提升实力。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透支生命力，因为战斗完后，煞气还会一直残留在身上，并不断对身体造成伤害。
怪不得何良奎说杜海龙一直在防着他。
张言就没有见何良奎施展出这一招，这才是七煞攒身术的精髓所在。
“十年里，你们是头一次逼我使用出这招的人。”
“受死吧！”
杜海龙的声音沙哑，不似活人。
随着右脚猛地一蹬。
身形如炮弹般冲出，直扑张言面门。
“看我修为最低，想拿我当突破口吗？”
张言喃喃一声。
旋即不屑轻哼，同时双手翻飞一瞬间打出数道手印。
身后的禁幡悬浮到半空中，金色纹路亮起，无风自动。
一头身高八尺的狰狞怪物从禁幡中走出。
胸腹部同样有数张鬼脸，浑身金光大放，赫然是先前被张言炼化的魔头。
这魔头身躯强悍，连张之维的拳头都能硬抗两招。
更何况是杜海龙。
魔头挡在张言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扑过来的杜海龙。
一声猛烈的嘶吼响起。
魔头仰天长啸，而杜海龙面色剧变，竟然感觉身体在颤抖。
仿佛是在惧怕什么。
“怎么可能。”
杜海龙瞳孔微缩。
待找到惧怕之处何在时，更加难以置信。
因为他竟然发现，是体内那七道没有理智的男童魂魄，正在畏惧面前的怪物。
张言冷冷一笑。
魔头以魂魄灵体为食，自然是杜海龙的克星。
与此同时。
一道人形羽衣的女子从禁幡中飞出。
化作白光，盘旋在二人头顶，并发出阵阵尖啸声。
无形的音波如同浪潮般扑打在杜海龙身上，让其一阵阵困意袭来，仿佛一双大手要将他的理智给拉入深渊。
即便杜海龙有短时间抵抗煞气的手段，也无法彻底隔绝，理智本就在崩溃的边缘，此刻他更感觉头颅要炸开一般，很想就此沉沉睡去。
另一边。
张之维诧异看着这边战斗场景。
他本来都做好第一时间支援张言的准备了，却没曾想这位小师弟竟然能将杜海龙给牵制住。
此刻也不再犹豫，身形瞬间来到杜海龙背后。
一道金光化成的大手伸出，如同捏小鸡仔一般，将杜海龙给拽住并提到半空。
杜海龙懵了。
他或许想过自己会败，但从未料到是以如此羞辱的方式。
偷袭一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小辈失败了。
此刻又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另一个小辈给提起来。
仿佛他从前的辉煌战绩都变成了笑话。
在金光大手的挤压下，杜海龙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在颤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下方又传来张言的声音。
“别打死了，留口气。”
“我还要他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