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
在众人叫好声中，台上戏服与道具悄然间被收起，戏子已经钻入后台。
见久久没有人出来，一些观众后悔可惜的同时，将赏钱投入前方的箱子中，逐渐离场散去。
张言与郑子布等了一会儿，终于见一位身穿白色短打的青年悄然从后台钻出。
“这位是？”
青年诧异望着张言。
“夏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来自龙虎山的张言张师弟，可是老天师仅有几位嫡传弟子之一……”
郑子布连忙上前介绍，却看到青年脸上露出异色，目光变得警惕。
他先是一愣，忽然注意到张言双眼竟然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喜爱的猎物，连忙说道：
“忘记说了，夏兄弟虽然是全性之人，却从未与那些妖人同流合污，否则我也不会……”
郑子布解释着夏柳青的身份来历。
就相当于是帮夏柳青做一个担保，证明他不是喜欢作恶之人。
也就在此时。
夏柳青心底的危险感终于减弱了几分，眼神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张言。
“原来是老天师的高徒……”
“夏兄弟过誉了。”
张言谦虚回礼，同时心里有几分可惜。
刚才听到对方来自全性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想动手。
若可以杀，这种修炼神格面具的异人，定然是禁幡中上好的补给品。
但既然郑子布打包票了。
张言也不得不给这位茅山弟子几分面子，毕竟是对方的地盘。
三人很快随意找了处酒楼，边吃边聊。
至于何良奎与杜海龙两人，则是被张言打发走先去客栈了。
郑子布为了活络气氛，笑着开口道：“刚才我与张师弟还在讨论夏兄弟你的神格面具，张师弟可是有很多角度清奇的理解啊。”
“哦？”
“张兄弟可否与我说说？”
夏柳青表面诧异，心中却有几分不屑，并不认为张言真的能说上来什么。
张言笑了笑，哪里不知道夏柳青在想什么。
但他此刻对神格面具正好有几分好奇，便随口道：
“我观察夏兄弟演神之时，会将自身给带入到角色中，但人和神终究有本质上的不同。
神性高于人性，如同要用一滴水来演化整片大海，而且即便能演化成功，夏兄弟可会有迷茫，那个时候你还是你自己吗？”
听到这话，夏柳青愣了一下。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神性高于人性这个说法。
“张兄弟所想角度确实刁钻，许多修炼神格面具的前辈在后期都会走火入魔，正是因为分不清戏里戏外，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神。”
“但对于神格面具的修行者来说，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说着夏柳青摇摇头。
用性命演化神明，若是自身都不相信，那么要如何演化。
但修行之路需要明心见性。
后面每一处关卡都可能遭遇心魔，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的倡优，最终都会陷入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演化的神明越强，自身修为就会越停滞不前，性命之间难以平衡。
要么一辈子平平无奇，要么不疯魔不成活。
“这问题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张言此时忽然笑了笑。
夏柳青与郑子布都是一愣，前者连忙问道：“张兄弟有什么办法？”
如果能解决神格面具的这一道难题，他的上限将会非常高。
张言伸手指了指背后的禁幡。
“终究还是你的性命修为不够强罢了，神格面具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但若是能将性给修炼到极致，哪怕舍去肉身皮囊又如何？”
“若夏兄弟日后遇到瓶颈，可用元神来我万魂……人皇旗中走一遭，定能助你突破。”
说着，他似笑非笑看着夏柳青。
若精神力与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不担心自身灵性被信仰之力所污染。
例如前世那些修行信仰之力的大多都是些被朝廷敕封的土地阴神，早已舍弃肉身，成为魂修。
而夏柳青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颤。
狠狠打了个激灵，摆摆手拒绝了张言的好意。
他如今对张言的话也就是似懂非懂，且神格面具还只是第一阶段，距离瓶颈很远，根本没到要舍弃肉身的程度。
看到夏柳青拒绝，张言有些可惜。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好奇看向二人。
“两位来到此地，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只是江南的一个边陲小镇，却能同时出现茅山弟子与全性中人，张言可不觉得是巧合。
郑子布笑道：“我是得到的消息，说是这里出现了几个自称茅山弟子的野道士在招摇撞骗，正好与夏兄弟同行，便来此处探查一番。
只是可惜，来了几日都还一无所获，如果没有碰到张兄弟，我今日就准备回山了。”
果然如此。
张言心中暗道。
距离野茅山的聚会还有不到半个月。
郑子布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所原因。
旋即同样笑着道：“我来此同样是得到了消息，或许和郑师兄的目的一致，乃是为了野茅山的异人。”
“野茅山！？”
郑子布一愣，脸上收起笑容。
他们上清派一直都在追查野茅山之人。
对方带来的危害，可一点都不比全性那些作恶的妖人小，甚至更多。
并且大多野茅山之人都是从茅山上清派脱离出去的。
“如果张师弟真有关于野茅山的消息，还请立即告诉我，我还通知师门长辈。”郑子布连忙继续道。
张言却是摇摇头道：“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说，防止打草惊蛇，但郑师兄若是相信在下，可以等上一段时间。”
“要等多久？”郑子布问道。
“十五天后，腊月初一。”
张言没有隐瞒。
他提出这个话题，本就是想让郑子布也参与进来。
届时聚会之日，形势越是混乱，对他越是有利。
浑水摸鱼才有更大的利益可寻。
“半个月，我自然是等得起。”
“看来张师弟得到的情报远比我更详细。”
郑子布深深的看了张言一眼，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将时间给精确到具体的日期。
“既然如此，我陪着张师弟等待半个月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