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道：“你去给我泡个茶。”
女人一愣，随后恭顺地点头。
池边摆放着一套精美的陶瓷茶具，女人用细嫩如花的手沏茶，手法老道优雅，不一会儿就端上来热气腾腾的一杯。
“请用，小心烫。”
皇甫高天接过茶杯，慢慢品尝了一口，淡淡地道：“说吧，那些老不死的让你来，想知道什么。”
女人一愣，随后展开笑颜：“您说笑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如果说有疑问，那就是想听听您对我泡的茶有什么看法，满意吗？”
“我的耐心有限，给你十秒。”
“九秒。”
皇甫高天放下茶杯，开始倒计时。
在倒计时的追逼下，女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眼睫毛轻轻颤动起来。
“三”
“二”
“我想知道，”女人咬牙问：“天选者，您为什么会选择一个高中生！”
面对这个问题，皇甫高天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早有预料。
温泉池内安静了一瞬间。
在皇甫高天平静的目光下，女人全身颤抖起来，她突然跪下，惊恐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多嘴了，我不该问的！”
“《混血种灵性感知论》，听说过吗？”
“什……么？”
女人错愕地抬起头，两眼泪光。
皇甫高天不耐烦地重申了一遍，“我的《混血种灵性感知论》！你没听说过？！”
“听说过，听说过。”
女人连忙道：“天赋越高的混血种，越有可能察觉到虚和言灵力量的存在，历史上有无数例子可以证明这一点。这是您的杰出理论贡献。”
“好，既然你知道。那么我问你，现在出现了一个男孩，他从小就能察觉到虚的存在，满世界跑去寻找世界的真相，但血检结果下来，他却是一个纯血人类。”
皇甫高天顿了顿，凝视女人：“这说明了什么？”
女人迟疑了一会，喉咙滚动，尝试性地道：“这说明……您的理论有漏洞？！”
啪——！
重重的一巴掌，糊在女人的脸上，把她打进水里。
“傻逼！”
皇甫高天怒斥，“这说明血检结果有误！”
女人从水中艰难地爬起，捂着肿起的侧脸，不甘地道：“可是，数千年来，血检的结果向来是对的，没出过任何差错。”
啪——！
重重的一巴掌，糊在女人的另一侧脸，把她打进水里。
“傻逼！”
皇甫高天怒斥，“向来如此，便是对的？！”
女人从水中艰难地爬起，捧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委屈得快要哭了。
血检的结果，根本就不可能出错。
在女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皇甫高天强词夺理！
要么是在找借口揍她，要么就是死要面子，维护自己的理论，不承认出了漏洞，顺便还要借用天选者计划的名头，向言灵会要钱来挥霍。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荒谬至极，但落在这个老男人的身上，又突然变得合情合理。
“怎么，你不服？”皇甫高天睥睨。
“服！”
女人连忙道：“我谁也不服，就服您！”
“滚。”
“是！”
女人浴袍都来不及抓起，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里。
目送女人远去，皇甫高天又重新坐回温泉中，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波纹。
那个女人，只不过是言灵会给他硬塞的“合法妻子”，是言灵会的耳目，没必要对她说什么心里话。
关于天选者的提名……
他确实有向言灵会要钱的想法，不论是给自己挥霍，还是培养一个新人。
原因很简单，一旦谈及钱，言灵会的那些人就不爽了，于是他爽了。
如果非要说，对谢净影的提名，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那就在于，他想起了一位鲜为人知的旧王。
皇甫高天抬起头，透过落地玻璃，望向远处的冰山，眼神中流露出深邃之色。
…
夜深，
仁心国际医疗中心。
离开了医院大楼，谢净影骑上摩托车，扣好头盔。
“净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或许我不该带你来这里，应该直接把你推荐给高天队长，这样你今天就不会遭受这些压力了……”
泰神昭灵感到很愧疚，眼含泪光，整个人都憔悴得要碎掉了。
谢净影回头，抬起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抹掉，鼓励地道：“学姐，别哭，今天的你很棒。”
“你别骗我了……”
“真的！”
“真的吗？”泰神昭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相信的光芒。
“真的，”谢净影温柔地说道，“你今天表现出的勇敢，彻底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你现在就像你漫画里的女主角一样酷。”
“谢谢……唉？！！！！”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仿佛两颗闪亮的星星，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一个完美的“o”形。
“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画的漫画是哪一部？！”
她脸颊瞬间绯红，后退半步，紧张地捂住胸口。
她的漫画，写的主要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少年和少女用无尽的爱和陪伴，编织了一场永不褪色的幻梦。
或多或少，是泰神昭灵这个作者内心的现实映像。
突然被谢净影告知，一直留意她的漫画。
对于泰神昭灵而言，这种感觉，就像是少女含羞的闺房，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闯入，所有羞人的秘密都在阳光底下曝晒。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你的漫画《少女不想与世界说再见》，全网销量突破一百万份了。”
谢净影笑着说：“恭喜你，学姐。”
听到这句“恭喜”，让泰神昭灵好不容易绷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
泰神昭灵泣不成声，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明明是偷偷发布的，不应该被任何亲朋知道，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这说明，面前这个男孩虽然表面冷酷，其实内心柔软到了极点，一直都有留意朋友的生活状况。
见到泰神昭灵哭得更厉害了，谢净影无奈，心里想着：‘学姐总归还是一个爱哭鬼，早知道就不提这件事了。’
他把另一个头盔递给泰神昭灵，说：“学姐，今天麻烦你了，我送你回家吧。”
泰神昭灵接过头盔，坐在摩托后面，擦了擦眼泪，俯身抱紧了谢净影的腰，低声恳求：“今晚我想在你那里睡，可以吗？”
谢净影一怔，沉默了一会。
他深切地感受到，泰神昭灵在害怕着什么。
这句话的孤独感，从骨子里渗透出来，透着一种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她想取暖，就像雨夜里孤独的猫，想在屋檐下找一个温暖的窝。
谢净影低下眼眸。
‘一个人的话，确实很孤独……’
摩托发动，驶入夜色。
“行，你以前的吊床，我还留着。”
“谢谢，净影最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