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月,林家三人就掌握了水中闭气功,还在闽江之中练习了泅水的功夫。
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去探寻终南古墓中的《九阴真经》了。
林震南以林平之梦中得到神仙点化,要去终南山寻仙访道为由,把镖局事务暂时拜托给了史、郑、祝三位镖头。
林家三人带着三位镖师、三位趟子手,扮成走镖护送旅客的样子,往陕西而去。
这是林平之第一次走镖,而且还是自己成了被护送的客镖,十分新奇。林震南让三位镖师一路上演示走镖的规矩,给林平之学习。
古谚云,北人乘马,南人乘船。福建水运发达,闽人出行大多是走水路。
他们在福州登上了排帮的一艘雀船,这船因形如麻雀而得名,头尾尖且微翘,中间宽,状如梭子。
船头的桅帆被东南风吹得鼓鼓的,推动着雀船,溯闽江而上。
护送货标,一般都会在车船上插上镖旗,采取暗保的办法;护送客镖时,镖师们都作家人打扮,采取暗保的办法。
镖师们上船之后,大多进船舱酣睡了,只留了镖师吴静石和一名趟子手值班。
林震南对林平之道:“走水路镖,泛舟而行,不像骑马那么劳累,称得上是件美差。不过,走水路,镖师要昼寝夜醒。在水上,一般只有夜晚贼人才会前来偷袭。
“另外,镖师们要人不离船,不管岸上有什么热闹,都绝不会下船去看,以免失镖,吃住都要在船上。这些规矩,都是历代镖师们用鲜血总结的教训。”
林平之心想,走镖真是要万分谨慎啊!
雀船的速度很快,六天时间就从福州到了闽北的崇安县。
到了崇安,福威镖局一行人就下船,转而走陆路,沿着闽赣通道,翻过武夷山,抵达江西铅山县。
在铅山又可以登船,顺信江而下,进入鄱阳湖。然后换乘江船,溯长江西行,直到武昌,再转入汉水,抵达襄阳。
福威镖局武昌分局在襄阳设有分店。他们还没有资格在河南和陕西走镖,襄阳就是福威镖局在西北方向的最远端了。
林平之九人不再乘船,从襄阳分店里要来马匹,扮作行商的样子,走陆路去陕西。
林震南告诉林平之,陆路走镖,经常要投宿在市镇上的客店里。镖师们住店,有“三不住”:不住新开设的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娼店。进了客店,要先巡视客店内外,巡视厨房等处;晚上睡觉,还要安排人轮流值夜,做到万无一失。
这又是不同于走水路镖的规矩。
他们过了邓州,就进入商於古道。
商於古道连通南阳盆地和关中盆地。古道只有一丈来宽,两边高山纵横,青崖耸峙,树木参差。
福威镖局一行人即将走到武关时,却见前面路上横放着几根荆棘。
走在前头的镖师吴静石连忙止住众人的步伐。
荆棘拦路,这是有贼人来打劫了!
九人急忙拉弓搭箭,防备四周。果然就发现前面林子里躲着一伙拿着兵器的汉子。
那些汉子衣裳破旧,手中的兵器都参差不齐,当先那位高壮汉子使的是一根铁鞭,后面那些贼人有使刀的,有使枪的,还有拿钢叉的。
贼人们见九人停住脚步,便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拦在路中。一共出来了十几个人。
吴静石放下弓箭,下了马鞍,走上前去,满面笑容地朝着当先的汉子抱拳行礼,道:“当家的辛苦了。”
那贼头道:“掌柜的辛苦。掌柜吃的谁家的饭?”
吴静石笑道:“吃的朋友的饭。”
“穿的又是谁家的衣?”
“穿的朋友的衣。”
那贼头收起手中的铁鞭,语气缓和了一些:“你靠的又是哪座山?”
吴静石道:“我靠的是四大名山。”
贼头问:“何为四大名山?”
吴静石道:“朋友义气为金山、银山,我看朋友重如泰山,相会如到梁山。”
一番江湖暗语说完,贼头知道来人是走镖的,江湖朋友多;吴静石也知道对方不是那种流寇劫匪,而是收些过路费的坐匪。
贼头问道:“不知掌柜是哪家的朋友?可是在送客镖??”
吴静石道:“乃是福州福威镖局。我们护送自己的主家三人去西安,并不是在走镖。”
贼头吓一跳,怎是福威镖局,还护送主家!忙道:“久仰福威镖局大名,不知林总镖头可在其中?”
林震南也放下弓箭,走上前来,抱拳道:“林某在此,不知当家的是哪里的朋友?”
贼头道:“在下白龙山李四虎,江湖人称追魂鞭。带着山上弟兄们在这条道上讨口饭吃。不想竟得罪了林总镖头。”说着,便把地上的荆棘扫到了路边。
这贼头是听说过当年林远图辟邪剑法之威名的,以为自己踢到铁板上了。后面的那些贼人也连忙收起了兵器,让到了路旁。
林震南却笑道:“原来是白龙山的李兄,幸会!”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递到李四虎面前,道:“我们福威镖局还没有在陕西、河南道上行镖,今日初次相识,小小礼金,不成敬意。”
李四虎惊喜地接过银子,掂了掂,足足十两,脸上绽出了笑容,道:“久闻林总镖头爱交朋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林震南拱手道:“何谈得罪,日后若福威镖局会走镖到陕西来,还请李兄和白龙山的朋友多多照顾才是!”
李四虎忙道:“一定一定!”
林震南和李四虎道了别,便带着人马前行,从这伙贼人之间穿过。
林平之第一次遇到剪径之事,十分好奇。待走远了,问道:“爹,如果我们刚才直接杀过去,能赢吗?”
林震南道:“镖局行镖,难免遇到些强人劫匪,不能每次都硬杀。万一自己人被杀伤了,又要疗伤,或者要抚恤,不仅要花费银子,还要伤了自家弟兄的性命,岂不更亏?
“劫匪也分两种。一种是坐匪,占山为王,向行商收过路费,给了路费就会让道。刚才这伙白龙山的贼人就是坐匪了。另一种是流寇,到处流窜,都是亡命之徒,做一锤子买卖。遇到流寇才需要抄家伙拼杀。”
林平之道:“可我刚才见你给了他十两银子,也太多了。每次遇到坐匪都要给这么多吗?”
林震南道:“初次相识,才要多给一些。如果是熟悉了的,就不用给这么多了。”
林平之道:“原来如此,孩儿学到了。”
林震南又道:“平儿,你要知道,咱们行镖,保护人和财物的安全才最要紧,不是出来行侠仗义的。江湖上黑白两道的武人多的是,尽量多结交朋友,才能吃得开。远图公留下的威名终究已经远去,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慎重。”
“孩儿明白。”
很快,福威镖局九人就穿过了武关,到达蓝田,进入陕西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