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也一样。”
裴矩话音未落,一旁的祝玉妍便开口附和,娇靥尽是认同。
“想当年,仁义如刘玄德,才高若诸葛孔明,武勇似赵子龙,都未能以蜀地北伐中原成功。殿下你纵然身怀不世神功,又何以见得,能北伐功成?”
“现在,寡人已取得三分之一的关中。”听得裴矩与祝玉妍这不无泼冷水之意的话语,宇文拓一点都不生气,背负双手,神色傲然,“这一次回去,只要将蜀地彻底拿在手中,便是进可攻退可守!”
“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宇文拓俊颜志得意满,放声大笑,滚滚笑声凝着不可一世的豪情,落入裴矩与祝玉妍耳中,这两大男女魔头深以为然。
…………
“阿弥陀佛!”
穿过石牛道,只是进入了蜀地,并不等于通过了险峻绝伦的蜀道。欲抵蜀地腹地,还需穿过悬空之栈道,木制的栈道,一脚踩上去,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身躯也为之轻颤。直让人怀疑,是否会坠入深渊。
但,栈道终究比那条石牛道好走了许多,宇文拓率众穿行于栈道上,一路向成都行去。沿途渴了饿了,便以随身携带的干粮与清水充饥,佐之以在山间采摘的野果。入夜,浩荡队伍直接在栈道上休憩。
这日,天色方明,宇文拓便带着队伍继续前行。怎料,即将转过一个拐角时,忽有佛号响起。貌似简单的佛号内,凝着无尽佛韵,似要将红尘浊世化为一方清净佛土,内里尽是慈悲之意。
跟在宇文拓身后的裴矩,听得陡然奏起的佛号,神色骤变,眼中浮起浓烈愤怒,最深处更隐着一丝惧意。另一侧,祝玉妍听得这声佛号,先是一怔,旋即那张姣好美丽,却无一丝妩媚风骚的娇颜,露出看好戏的意味。
“四大秃驴!”
宇文拓虽走在最前方,眼角余光却不离邪王阴后,窥到他们的神情,更自这声禅唱佛号内,品出深厚修为,心底顿生了然,以凝着三分无奈的口吻道。话音甫落,宇文拓便转过拐角,见到了四颗,不,五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为首一人,身穿雪白僧衣,容颜俊美,亦老亦少,明明眼中之沧桑,证明他已不再年轻,但乍看上去,却不会超过四十岁,盘坐在栈道上,右手托着一口古钟。这名白衣僧人身后,则是并肩而坐的四位老僧。
其一,似乎在百岁高龄过外,因他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但定睛细看,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其二,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
其三,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
其四,是一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
“徒儿,好久不见了。”
悬空之栈道上,大军的意义已不大。这五名僧人盘踞在此,将栈道堵的严严实实,颇有五僧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当宇文拓以及他身后的裴矩、祝玉妍等人,看到这五名僧人的刹那,每个人面上都浮起难看至极的神色。
宇文拓等人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到了宇文拓等人。那名白眉长垂的的老僧,以及那名枯瘦黝黑的僧人,看到裴矩的刹那,不约而同的神色一变,眼中浮起半是骄傲,半是自责的光芒,齐刷刷望着宇文拓身后的裴矩,异口同声道。
“道信、嘉祥,还有智慧、帝心,以及了空。”
一声徒儿,让裴矩不复原本的温文儒雅,眼中杀机毕露,恢复了邪王石之轩的身份,犀利目光扫过拦路的五僧,一字一句道。
“这些年,我可是惦记你们,惦记的要死!”
石之轩此言,揭露了五僧之身份,当先的白衣僧人,是与慈航静斋齐名的静念禅院当代住持:了空;居后的四僧,分别是禅宗道信,三论宗嘉祥,天台宗智慧,华严宗帝心!这五名僧人,无疑是当今大隋佛门,无论身份还是武功都最强的五人。
至于极乐正宗宗主:摩诃叶,他的极乐正宗,从来没被正统佛门所接受。
“彼此彼此。”被石之轩道破身份,白眉长垂过耳的道信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为师这些年,也是想你想得要死。”
“何必这么虚伪,”五僧拦路,摆明了来者不善,宇文拓面上不露惧意,眼底浮起跃跃欲试的兴奋,“道信、嘉祥,你们这两头老秃驴,这些年时时刻刻都想让邪王去死;反之,邪王你也惦记着这两位曾经的师尊,什么时候去死!”
“阿弥陀佛。”
刚刚的那声佛号,是被称为四大圣僧的道信、嘉祥、智慧、帝心联袂发出。彼此已照面,随着宇文拓的话,包括了空的五僧皆将注意力转移至宇文拓身上,五双十只眼眸注视宇文拓时,眼底浮起淡淡惋惜。
打量宇文拓片刻,智慧率先收回视线,将手掌竖在身前,口诵佛号。
“贫僧见过周王殿下。”
“现在还不是周王,”听得智慧这不无示好之意的称谓,宇文拓纠正道,“现在,宇文拓只是宇文拓。唯有在覆灭独尊堡,将整个蜀地拿在手中,祭天称王后,宇文拓才是周王!”
‘覆灭独尊堡’这五个字入耳,五僧皆神色一动。数十年来,武林判官·解晖因对梵清惠念念不忘,甘做梵清惠的裙下舔狗,故独尊堡一直是大隋佛门的重要盟友。五僧没人怀疑,宇文拓有没有覆灭独尊堡的能力,却没人想看到独尊堡的灭亡。
“阿弥陀佛,”沉寂片刻,佛门华严宗宗主:帝心尊者,拄着禅杖起身,虽是一身材魁梧威猛的老僧,面上却尽是悲天悯人,“周王殿下,您好大的杀心啊!独尊堡与您虽有一些龃龉,却谈不上深仇大恨,你竟要覆灭独尊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