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兵的军官终于停下了脚步,神秘兮兮地说道:
“两位想必知道金人悬赏的事情吧?嘿嘿......金人说咱们耶律留哥元帅,一两骨可换一两金,一两肉可换一两银啊......这悬赏一出,不止金人时不时派人来刺杀,不少江湖人也跑来凑热闹。耶律元帅的卫戍便成了个大麻烦,每日里虎卫营中都得死伤几个。你们说这差事是不是不好当?”
说到这里,更是压低了声音:
“我看两位是甲字营的朋友才说了这么多,一会儿你们两个聪明些,好自为之吧。”
说完,又快步往校军场走去。
刘远石跟上前问了句:
“那刚刚耶律安奴将军说的萧彦奇又是何人?”
“他是禁军刀斧都教头,专门操练士卒刀法。这些日子一直在新兵营,给元帅甄选亲卫,赢了他便可在虎卫营中当个百夫长。若无人胜他,这萧彦奇便会升为虎卫营统领。”
胡常亮一听,连忙问道:
“禁军刀斧都教头......想必刀法厉害得很吧?那到底有没有人赢过他?”
招兵的军官又小跑起来,边跑边答:
“倒是没人胜过他,可惜刀法好也没什么用,打起仗来还得是骑兵最有用,就算是步卒,用长枪也比用刀占着便宜......这萧教头也算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如今定下七日为期,若能不败便可当统领啦,今天是最后一天。
说话间,招兵的军官指了指前方:
“喏,不就在那里?”
刘、胡二人紧跟了几步,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不远处搭了个一人来高的擂台。
台上站着二人。一个是耶律安奴,另一人中等身材,三四十岁,面皮白净,留着三绺墨髯,想必便是萧彦奇。
耶律安奴见三人到了,大步走到台边,喊道:
“来来来,你们两个哪个先上来试试?”
不待旁人答话,胡常亮便喊了声:
“我先来!”
当先一步,伸手在台边一按,飞身跃了上去。朝着耶律安奴拱手道:
“安奴将军,听说若能侥幸胜了萧将军一招半式,便能当百夫长,可有此事?”
耶律安奴哼了一声:
“胜便是胜,何来侥幸?百夫长是真,你们先来比过。”
说完,便退到台边观战。
萧彦奇倒也不废话,从台边的武器架子拽过一口环首鬼头刀来,这口刀刀身宽大,背厚刃薄,看起来颇有些分量。
刘远石心道:选了这么一口刀,看来这萧彦奇的功夫也是走刚猛的路子。
二人互报了姓名,胡常亮拔出腰间辽刀,踏步上前,当头劈下。正是前几日与刘远石相斗时的起手“劈刀”。
这一式“劈刀”乃是破风刀中常用的起手式。与刘远石相斗时,胡常亮这一招抬手过高,中门大开,让刘远石进步以一式“横刀”破解了去。
这些日子与刘远石同行,二人时常一起探讨刀法。刘远石根基扎实,胡常亮见闻广博,两人正好取长补短。今日这“劈刀”再使出来,身形藏在刀锋之后,护住了中门,已然极有章法了。
萧彦奇将鬼头刀一抬,使了个“举火燎天”,“嘡!”地一声,硬接了这一招,大刀顺势一撩,拨开胡常亮的辽刀,刀头一滚“呜”地朝着胡常亮面门刺了过来。
刘远石心中一凛,难怪这萧彦奇能当上禁军教头,虽只出了一招,却能看出刀法老成狠辣。
那鬼头刀刀尖虽不锋锐,但这一招来势凶猛,胡常亮一仰头,双手持刀,用力向外一分,将鬼头刀拦了出去。
刘远石连连摇头,心道:亮子啊亮子,你只需将他刀挡开便是,为何要仰头闪避?这一闪,身子歪了,使不出后招,萧彦奇定要追击。
果然,那萧彦奇脚下进步,挥刀斜劈,直斩向胡常亮肩头。
胡常亮只好退了一步,扎了个弓步,稳住后仰的身形,手中刀向上一举,接住了这一招斜劈。
两刀相撞,又是“嘡”地一声。
刘远石叹了口气,这一回合看似胡常亮和萧彦奇各自硬接了对手一刀,可毕竟那口鬼头刀比辽刀重得多,一来一回,到底是胡常亮吃了亏。更何况胡常亮本来抢先出手,才一个回合,便被逼得由攻转守,势头上也落了下风。
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个回合。
刘远石越看越是惊奇,因为那萧彦奇所使的竟然也是破风刀法!
这刀法虽说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也极少有人会使。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眼见他刀法严谨,一招一式都是自己所熟知的,很多招数比自己练得还要扎实,不由得啧啧称奇。
台上的胡常亮更是心惊,眼见招招式式都不如对手稳健,越打越是心虚。渐渐地又使出那些杂驳的花招来,不断在擂台上游走,勉力闪躲萧彦奇攻势,已是完全落入了下风。
刘远石瞧得真切,胡常亮这般纠缠不休的打法已近无赖,再斗下去,稍一疏神便会受伤。当即喊了声:
“亮子,行了,你已经败了。”
胡常亮听到这句喊,心中忽然发起狠来,将刀在萧彦奇眼前连晃了三个虚招,蓦地进步上前,将身形一蹲,使了一式“横扫”,砍向萧彦奇双腿。
萧彦奇纵身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将刀双手合了,顺着下落之势斩了下来。这一招来势汹汹,胡常亮本应避开,再不济也该举刀拦挡。可此时他却缩着身形,将刀抱在怀中,刀尖向上,引而不发。
刘远石不由得一声惊呼。
这是破风刀中极其凶险的一招“兔蹬”,要待敌人从空中落下之时瞬间出刀,极其考验时机,出刀早了,对手尚有余地,挥兵刃便可化解;出刀晚了,对手便会先伤了自己,实属万般无奈之际方才使用的绝招。
以胡常亮的刀法火候,此刻用出这招,怕是要拼个同归于尽。
眼看二人便要撞到一处,却见人影一晃,寒光一闪,一口辽刀从侧面横了进来,“嘡”地接住了萧彦奇的鬼头刀。
萧彦奇借力一翻身,跳开了去,胡常亮那一刀“兔蹬”自然也就刺不出去。
正是刘远石见势头不对,跳上擂台来给二人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