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武功,在军中便没了用处,可以说前途尽毁。更重要的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这些日子武功进境飞快,自觉报仇尚有一线希望。可如今伤得连刀都提不起来,哪里还有机会?
铁头见刘远石半晌无言,眼中没了一丝神采,转头又问了周保全一句:
“您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却不知,强行运功乃是大忌,因此走火入魔,筋脉寸断者比比皆是。刘远石是因功力尚浅,加之施力不多,才能保住性命。
果然见周保全摇了摇头:
“这位将军,老朽为寻常百姓治些头疼脑热,跌打刀伤勉强还能应付,得了些虚名。但刘将军受的是内伤,老朽不会武功,对此道就只懂得一些皮毛罢了。”
铁头瞧了瞧刘远石,转头又问道:
“那......可有旁人能救?”
他这么一问,刘远石的眼中也泛起了一丝光芒,抬头盯着周保全,只盼能听到一句“有救”。
“不好治,据我所知,他这种内伤须得寻个高手,缓缓用内力将他内息理顺方能痊愈。只是这等武林高手,到哪里去寻?况且治疗内伤,于自身损耗颇大,若非至亲好友,怕是很难求得动。”
铁头听罢,安慰刘远石道:
“既然周神医这样说,那就还是有救。江湖之大,定有人能医治得了这内伤。刘教头也莫太过焦虑,安心养伤才是。”
刘远石见事已至此,不管怎样,总算还有一线希望,也只好点了点头。铁头看了看天色,朝着刘远石拱了拱手:
“刘教头保重,小的先回去交令了。”
刘远石答道:
“好,嘱咐你们胡将军,穷寇莫追,莫要贪功中了埋伏。”
铁头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刘远石又嘱咐道:
“告诉胡将军,那用长鞭的刺客擅使飞镖,镖尾藏着钢针,教他万万小心。”
铁头拱了拱手:
“小的记下了。”
转身跑出了医馆。
刘远石见他去的远了,指了指布帘,向周保全问道:
“周神医,王姑娘如何?”
周保全闻听,面色微沉,皱着眉答道:
“我不知她中了什么毒,老朽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有毒发作如此之快。如今只能先把毒血挤出来,用了些寻常清毒的药物,再用银针封住了毒血运行。若今夜里她发起烧来,那便是药对了症,烧个三日便可清除余毒。若是今夜里未能发起烧来......”
刘远石听他沉吟起来,忙问:
“如何?”
周保全摇着头答道:
“若是未能发起烧来,便是身体对这毒无力相抗,那毒便会侵入腹脏,怕是性命难保......”
刘远石听到王露瑶命悬一线,心里“咯噔”一下。拽过自己的衣物来一抖,抖出了一些散碎银两。刘远石一把拢住了,往周保全手中一塞:
“周神医,请您再想想办法,定要救王姑娘周全......我身上就只带了这些银钱,您需要多少诊金,我即刻回住所去拿。”
周保全将银子往回一推,叹道:
“唉!这不是诊金的事情,实在是在下医术有限......如今只能看这位王姑娘的造化......能不能挨过今晚啦......”
刘远石见他如是说,也只好静观其变。
屋中沉默了一阵,刘远石终于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穿好了衣服,缓缓地运了运气。果真如周保全所说,才稍一提气,身体中的真气便乱窜起来,胸腹之中一阵烦恶。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椅子,缓了一缓,坐了下来。
他这么多年练功不辍,尤其这几个月进境飞速,如今一夜之间丢了个干净......心中只感觉阵阵凉意,阵阵悲凄,坐在椅子上百感交集,默然不语......
倒是周保全,每半个时辰便向帘子里的白芷询问王露瑶的情况。
天不遂人愿,一直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王露瑶一直沉沉睡着,并没有发起烧来。
周保全看了看天色,又问了一遍:
“白芷,天已经亮了,那姑娘如何?”
白芷应了一声,摸了摸王露瑶额头,回了句:
“师父,还是没有发烧……”
刘远石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了看周保全。周保全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到了这般田地,刘远石心如死灰,已没了一丝波澜。淡淡地问了句:
“周神医,她还有多久的命?”
周保全皱着眉想了想,并未回答,只吩咐白术道:
“白术哇,去后堂取我的九转续命丹来。”
那白术问道:
“师父,取几颗?”
“都取来吧!”
那白术吃了一惊:
“师父,这药调制不易,一年也就做个三五颗,当真要全取来?”
周保全眼睛一瞪:
“让你去便去,咱们做药是为了存着落灰吗?”
白术见师父发起脾气来,再不敢多说,一路小跑奔后堂,不多时取出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来。
刘远石见那木盒虽小,却古朴精致,单这木盒便价值不菲,里面所存的药物怕是更加珍贵。只见周保全打开木盒,一阵清香从盒中传出,沁人心脾,不说药性如何,单是这味道,便让人精神一震。
周保全从盒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入茶盏用清水化了,走进帘中,给王露瑶灌了下去。
这枚“九转续命丹”果真有效,不多时王露瑶便醒了过来,对着周保全笑了笑:
“谢谢先生救命......我觉得身子好乏,不知多久才能痊愈啊?”
她这一问,刘远石眼前一亮,只道这“九转续命丹”有效。
周保全却皱起眉头,连声叹气。
王露瑶见他面色不善,追问了一句:
“怎么?这毒......很难治么?我......感觉比昨夜里好得多了啊。”
周保全长叹一声:
“王姑娘,你的毒老朽无能为力......此时你感觉好些,皆因服用了九转续命丹,此药药力非凡,却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护住你的心脉内脏,不至立时暴毙。可老朽估算,也就能压制个七八日左右吧......”
王露瑶那张俏脸,原本就因中毒变得惨白,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得没了一丝血色,挣扎着坐起身来,颤声问道:
“您是说......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