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将船停在了裂口下的大石边上,抬头看了看:
“这地方叫斩龙涧,看到那个大口子了么?嘿嘿......传说是仙人在降服神龙的时候,用一柄五色巨剑砍的......”
桑婆婆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王露瑶说道:
“别听那老头子瞎说!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里杳无人烟,哪有人给起名?他说的这些名堂,都是老崔头儿骗小孩儿编的瞎话。”
王露瑶倒不以为意,抚掌笑道:
“他还蛮有才情的,故事编的有模有样。”
张老汉嘿嘿一笑:
“这世间有什么传说不是人编的?嘿!只要编得好,信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传下去了。”
桑婆婆哼了一声:
“一天天的就知道扯些没用的,赶紧把船栓好,这就上山了。”
说话间,桑婆婆背起王露瑶,飞身跳上了大石。
张老汉将小舟缚在大石边,背起刘远石,也跳了上去。
又从怀中掏出一段细绳索,一边将刘远石捆缚在自己身上,一边对桑婆婆说道:
“老太婆,山里冷,不知道还有没有积雪,你上去的时候小心些......”
桑婆婆回头看了看他,回话道:
“顾好你自己吧。”
话虽这么说,却嘴角上扬,掩不住地露出了笑容,补了一句:
“那小子挺沉,你莫逞强,慢慢上去便好。”
说完,背着王露瑶纵身一跃,踩着崖壁上的裂隙和凸起攀了上去。
刘远石暗道:难怪刚刚没有看到路,原来这便是他们说的“小路”......
未及多想,张老汉身形一晃,也攀上了崖壁。
桑婆婆身形迅速,几个起落已经将他二人甩开丈余,虽说背着个王露瑶,却在崖壁上纵跃自如,稍有缝隙,便一脚踏上,借力上跃,宛如鹞子贴着悬崖飞行一般。
张老汉跟在下面,却不贪快,步步扎实,专捡突出崖壁较多的地方落脚,每次跳跃都蹿出好大一截,二人越爬越高,过不多时,崖底的那块落脚的巨石都已经看不见了。
四个人周围水雾蒙蒙,宛如登临仙境,山势却也愈发险峻。刘远石在张老汉背上,宛如乘着一只大鸟。见这二人年齿虽高,在这般绝壁上攀行如履平地,心中暗暗钦佩。
过了小半个时辰,桑婆婆已经遥遥领先,忽见她身影一闪,已然登上了崖顶。
张老汉抬头看了看,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许多年,老太婆的轻功倒是一点儿都没撂下......”
说完更是加紧了脚步。到底是落下太远,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攀了上来。
刘远石观瞧,这里终于有了一段狭长的羊肠小路,窄得仅能容两人并行,笔直地贯穿了整个“斩龙涧”。
小径两边的悬崖虽高,却越往远处越低,想必道路尽头便是一片坦途。
看到这般地势,刘远石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道:路虽然狭窄,终究不似前面那般险要了。韩神仙选的隐居之所当真难找。若没有张老汉夫妇指引,恐怕在这山中转个十年八年都寻不出个头绪来。
桑婆婆已经将王露瑶放了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揉着自己的小腿。见张老汉上来,调侃道:
“是谁说要比比轻功的?我这腿都歇好了,你怎么才上来啊?”
张老汉哼了一声:
“兔子蹦的快,逃不出老鹰的爪子......“
一面说着话,一面将刘远石也解了下来,倚到了石头边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桑婆婆身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狍子啊......跑得也不慢,但就是脑瓜子不怎么好使.....傻得很......“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桑婆婆就已经皱起眉头,待他第二句出口,抬手就是一嘴巴抡了过来。
张老汉早有防备,伸手一格,口中说道:
“唉!别闹,别闹,刚爬上来,累着呢。”
桑婆婆哪里理会?将手一挽,缠住他小臂,使出分筋错骨手来折他手腕:
“谁跟你闹?你不是鹰吗?今儿我就掰折你翅膀!看你还怎么飞.......”
张老汉见她出手凌厉,眼看要把自己的手掰断,连忙用力把胳膊抡圆了,狠狠地将桑婆婆甩了出去。
桑婆婆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在路边的崖壁上一蹬,如箭打般弹了回来。伸出两指,直插张老汉双眼。
张老汉蹲矮了身形,缩着头向前踏上一步,让过桑婆婆手指,双手使了个举火烧天,打向桑婆婆肋骨。
半空中桑婆婆蜷起身子,双手护住胸腹,一个筋斗越过了张老汉头顶,落到了悬崖边上。
张老汉身形一转,本待再攻,见桑婆婆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连忙收招,向后退了两步,急惶惶地喊了声:
“死老太婆,你往近些来,莫要跌下去了。”
桑婆婆见他喊得关切,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算你老头子有良心......”
几步走到了石头边,坐了下来,朝着张老汉招了招手:
“过来歇歇再赶路吧。”
张老汉凑上前,坐到了石头上。
桑婆婆伸手抄起了张老汉的腿,放到自己膝上,轻轻捶着:
“老喽,我背着这姑娘上来,腿都有点儿紧了。你怎么样?”
“还行,岁数不饶人,确实比不得年轻时候了......唉......”
张老汉叹了口气,把腿从桑婆婆膝上抽了下来:
“老太婆,你也多歇歇,莫累着了。”
说着话,把桑婆婆的腿也担到自己膝上,转了转脚踝,揉了揉小腿......
王露瑶见状,心中啧啧称奇,这夫妻二人当真奇怪,说打便打起来,好起来又柔情蜜意、羡煞旁人。
看二人秀着夫妻恩爱,不由得瞧向了刘远石,见刘远石也正转了眼珠看向自己,面色一红,避开他目光,转头向桑婆婆问道:
“桑婆婆,韩神仙家快到了吧?“
桑婆婆抬手指了指那条羊肠小道:
“不远啦,顺着这路过去,转出山坳便是......”
正说着话,忽然抽出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老头子,你看,那是不是韩神仙来了?”
刘远石和王露瑶闻听,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道路尽头隐隐约约地好似有个人影。